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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什么也没说。
要说的太复杂了,怎么说得清?这娘儿俩之间该有她们自己的语言才能讲得清:她们自己的语言,对于任何其他人都是密码。
就从那一刻,小嫚意识到,这家里还有比她更变形的,就是母亲。
母亲的变形必须随时发生,在不同的亲人面前要拿出不同形状。
能够想象,每变一次形,都不无疼痛,不无创伤。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小嫚决定离开家。
这一天是何小嫚的开始,她要寻找走出家庭的道路。
你知道一九七三年的上海吗?到处是全国各种部队文艺团体的招生点。
因为前一年林彪事件,部队停止招兵一年。
何小嫚的名字出现在每一个考生登记簿上。
她不屈不挠,把学校文艺小分队练出的那点儿本事超常发挥,在走出到第十一个招生办时,背后响起一声呼唤:&ldo;小鬼,等一等!
……&rdo;
何小嫚回过头,万一叫的是她呢。
叫的还真是她。
我想象小嫚当时怎样把她浑身最优越的眼睛利用到极致,让眼睛做两盏灯照亮她平庸的五官。
那时部队首长都管我们叫小鬼。
&ldo;你是姓何吧?&rdo;
招生的&ldo;首长&rdo;一边看着登记簿,一边朝她招手。
这个&ldo;首长&rdo;就是郝淑雯。
虽然郝淑雯比她叫的&ldo;小鬼&rdo;只大一岁,却已经透出首长式的威严和慈祥。
我记得小郝参加了那次接兵任务,专门给考生示范舞蹈动作,测验考生的模仿能力和舞蹈感觉。
小嫚的模仿能力很强,几年的学校演出也让她长了表演经验,加上当时各种舞蹈舞剧里都有那么个小战士,来两段特技,被人托举托举,我们正缺少个头儿小小,会翻跟头的女孩儿。
何小嫚会翻不少种类的跟头,我们认为这跟她不怕死,不惜痛有关,反正也没人疼,摔坏拉倒。
我后来对她认识深了,有一天对她突然一悟:她潜意识里有求死之心。
对此她肯定毫无知觉,但从她热爱生病,热爱伤痛,热爱危险来看,我觉得我也许比她自己更懂得她。
郝淑雯叫住小嫚,小嫚转身向她走去。
这是她命里的最重大转折之一。
她看着面前高大美艳的北方女兵,动都动不了。
郝淑雯当年走在马路上,中学生们会追好几个电车站,跟今天他们追歌星明星一样。
郝淑雯也动不了,被何小嫚的眼睛钉在那儿。
这小鬼生了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平时躲着你,不看你,一旦看你就带有吓人的凝聚力!
郝淑雯让何小嫚写下她家里地址,假如需要她复试,会往她家里发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