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谁跳江自尽了!&rdo;苏敛的声音都变了调，居然有点委屈巴拉的：&ldo;你不吓我我才不会掉水里去呢!&rdo;

&ldo;你‐‐&rdo;顾歧一愣，伸手指着那双摆的端正的鞋：&ldo;我明明看见你脱鞋‐‐&rdo;

&ldo;我走了一天了脚疼!&rdo;苏敛大声道：&ldo;我还不能把鞋脱了吗!&rdo;她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眼泪吧唧吧唧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ldo;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我还不能脱个鞋吗!你们这群有钱人怎么都这样啊‐‐&rdo;

这回换顾歧懵在原地了，他张了张嘴，骤然间词穷‐‐该说点什么来着别哭了?我我错了?

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将那几个词咽回肚子里，想他顾歧铁齿铜牙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无话可说。

苏敛一边哭一边去拎鞋子，然后一手提溜着鞋子一手抹着眼泪，凄凄惨惨的绕过顾歧，像没看见他似的往外走，顾歧觉得这场景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好像谁对她做了什么一样。

&ldo;苏敛你给我站住!&rdo;他拧着眉头喝道：&ldo;我扳指还在你那儿‐‐&rdo;

这个理由在顾七殿下看来堪称机智非凡，然而苏敛的反应却和他料想的不太一样，苏敛把鞋子往地上一丢，腾出手来拉扯脖子上的那个羊脂玉扳指。

&ldo;还给你!我现在就还给你!&rdo;她气急败坏的说。

然而她情绪起伏剧烈，手忙脚乱死活解不开颈子后头的那个结，拉扯了几下反倒勒出红印来了，顾歧冲上前劈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此种堪称自虐的行为。

&ldo;我没让你还。

&rdo;他终于感到无可奈何：&ldo;这个扳指价值连城，你何不变卖‐‐&rdo;

&ldo;这又不是我的东西。

&rdo;苏敛吸了一下鼻子，鼻音浓重：&ldo;迟早要还给你的好不好。

&rdo;

顾歧哑然。

这就是苏敛，防备心重，不肯轻易欠人情分，他算是领教过了。

可她即便如履薄冰的小心度日，还是被自己牵扯进这暴雨腥风之中了。

&ldo;他们为什么要赶走西洋人?詹平做错了什么?&rdo;苏敛忽然问，她抬起眼睫，认真的望着顾歧，湿漉漉的睫毛在夜色里泛着微光，显得脆弱而易碎：&ldo;你不是皇子么?皇帝不是你爹么?他为什么这么做!&rdo;

顾歧张了张嘴，症结想来还是出在自己身上，许是荣王动的手脚，可眼下也没有证据。

他心底翻涌着的情绪到喉咙口却通通逼仄住了，只吐出三个字。

&ldo;对不起。

&rdo;

&ldo;你说什么对不起?&rdo;苏敛嘴一瘪又要哭了：&ldo;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不要你说对不起!&rdo;顿了顿她更正说：&ldo;我也不想知道为什么，我想要詹平回来。

&rdo;

提到詹平简直触着伤心痛处，苏敛看一眼四下无人，稀里哗啦抹了一把眼睛，&ldo;呜呜呜&rdo;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的天雷动地火，后来干脆蹲下去，抱着膝盖团成了个刺猬，脸埋在看不见的地方，这阵势叫顾歧难以招架，在他的印象中，宫里女人闹起来是常哭的，但是哭的讲究梨花带雨，啜泣抽噎，既要体现悲伤又要不失柔美，像苏大夫这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哭法，还真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