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例:UC浏览器、QQ浏览器)
精彩阅读夜色小说网
我看见他眼睛里有那样的情感。
那样的黯然神伤和思念。
他蹲在篓子边,拿出一些残碎字句飞快地读着,生怕我烧得比他读得快。
我说:爸爸,这书写得好吗?
他说:好,写得真好。
一副神情都是缅怀。
他回到初次读它的时刻,初次见到那张生气勃勃的脸。
他又说:写得比我好。
意识到失日了,他瞄我一眼。
他自我更正地说:我是说这个人就照这样老实巴交地写下去,不得了。
要是不去搞权术,他会比我写得好。
会好很多。
我爸爸看着灰烬在冬雾中飘不动,从一米多高的地方就落下来。
白纸成黑的了,黑字变了白。
他知道明天或后天就有人来抄他的家,把他捕走。
他知道这是最后一刻他能有个自己人听他讲几句自己的话。
他想用那一刻把他和那位朋友之间的事让我懂得。
我爸爸眼中的温情浓厚起来,看那些并不轻飘飘的灰屑不断飞和落。
似乎是在向一个人交托秘密,他对我说:那些人都不懂,说他扫盲生,其实我告诉你呀,他是个非常好的作家。
我发现他是痛苦的。
终于敢于说出真理而那真理让他痛苦。
也为长久隐瞒这真理而痛苦。
他就那样蹲在那里,看着他和他的最后一点联系给烧掉了。
又是喃喃的,他说:你知道吗?其实我帮他写的并不好。
那个三部曲,我是没有写好。
我没办法写得好。
我说:不是满好吗?
他说:没写好。
他自己写会好很多。
会留下来的。
我没法写好。
杂念呐。
人有杂念就没办法了。
我爸爸那天太想有个人听他讲话。
外面,家里,他已没有一个人能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