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被这胆大包天的刁民震惊当场，顾潇也不面壁了，扭过头来就惊诧道：&ldo;师父，你知道他们是谁？&rdo;

顾欺芳慈祥地看着楚尧，皮笑肉不笑：&ldo;我可是个凶残的女土匪啊，他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心肝儿挖出来吃了。

&rdo;

楚尧终于忍不住&ldo;哇&rdo;地一声哭了出来。

楚珣：&ldo;……&rdo;

顾潇想起当时的随口诬陷，觉得自己作为一个欺师灭祖的逆徒，大概要被清理门户了。

顾欺芳不知道是狗胆大过天，还是自觉江湖糙莽压根儿没把皇家放在心上，伸出爪子勾了勾指头，楚珣还在呆立，楚尧已麻溜下床，迈着款款如滚的步子跑了过去，乖巧熟稔地抱住她的小腿。

她顺手摸了把小孩儿脸上的软肉，这才示意顾潇过来把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听完之后问道：&ldo;所以你是打算再去一趟瑜州？&rdo;

顾潇一怔，下意识地点头，结果还没点下去，就被顾欺芳一巴掌拍成个偏头落枕。

师父这一定是赶上每个月那几天不舒服了！

脾气忒大！

顾欺芳一手拿起酒壶满满斟了杯，嘴里慢悠悠地问：&ldo;年轻有为的顾少侠，你是觉得自己武功盖世、天下无双，差不多能以一当百，拳打葬魂宫，脚踹八方英豪了是吧？&rdo;

顾潇愣了愣，想争辩几句，顾欺芳就好像窥得他的心思，继续道：&ldo;你认为自己能瞎猫踩上死耗子，有惊无险地把人从雁回河带回金水城，就算是了不得的本事，再来几波也能依样画葫芦应付了是吧？&rdo;

顾潇一噎，道：&ldo;师父，送佛送到西，我总不能就这么把他们给丢了吧？万一要再出点事，前功尽弃不说，回头我还是千古罪人。

&rdo;

顾欺芳慢吞吞地把酒喝完了，抬起眼皮看了看他：&ldo;你咋这么大脸呢？&rdo;

顾潇：&ldo;……&rdo;

&ldo;顾潇，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rdo;她放下酒杯，不笑的时候，那张寡淡的容颜更没了明艳，反而死气沉沉如同棺材板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静静地看着顾潇，黑白分明的双眼褪去嬉笑温柔，竟然如刀刃一样锋利凛然。

平时还插科打诨开黄腔的嘴现在一字一顿地说着冷言冷语，不觉讥讽，而带有一种莫名的理所当然。

顾潇的身体不自己地颤了颤，双手握紧拳，想喊声师父，却连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开才好。

他喃喃道：&ldo;我错了吗？&rdo;

顾欺芳一笑，不置可否，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顾潇的肩膀，道：&ldo;是非对错先不定论，单说你，以为自己下山这半年长了见识，在生死输赢间打了几个滚，就真能无畏所有的大风大浪了？&rdo;

顾潇迟疑了一下，摇摇头。

&ldo;呵，还不算无药可救。

&rdo;顾欺芳深深地看着他，&ldo;潇儿，你告诉我，这一路上你带着他亡命而逃，心里想得最多的是什么？&rdo;

这个问题让楚珣屏住呼吸，楚尧虽然不大懂，却也被这凝重的气氛吓得不敢插话，乖乖地抱着顾欺芳的腿。

半晌，顾潇才道：&ldo;我在想……如果失败了，怎么办？&rdo;

&ldo;对啊，如果失败了，你要怎么办？&rdo;顾欺芳笑了笑，带着尖锐的嘲讽，&ldo;你今年还不到十七岁，家不成业未立，要是失败了，横竖不过搭上一条命，除了我跟你师娘，没人会为你牵挂。

但是……这两个孩子怎么办？天家皇子落入敌手，北方军民怎么办？&rdo;

她的口气是难得严厉，顾潇听她细细说来，那些强自压下的后怕现在都席卷回来，手脚冰冷。

&ldo;你觉得自己一肩担起家国大事，是行侠仗义，是义薄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