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三哥，你又在和谁摆龙门阵?&ot;

张老三道:

&ot;桂元，抽袋烟再走&ot;

&ot;啊，金贵大侄在这!&ot;张桂元放下柴担，冲金贵说，一脸巴结的笑纹，&ot;你多会又来家的?&ot;

金贵道:

&ot;昨日晚上!&ot;

张桂元说:

&ot;大侄有空到俺家坐坐，刚烧下一锅高粱酒，醇醇的!&ot;山菊花

-380-

金贵道:

&ot;我受不了那个，用惯冬春楼的啦&ot;

张桂元又对张老三说:

&ot;三哥，你也越来越不登门啦，也嫌起我的来不成?&ot;&ot;我哪来的钱!&ot;老三没兴趣地说

张桂元道:

&ot;三哥你也存下心眼啦跟前挺着个洋儿子，说话间就开起大门面，你就是柜台里坐着的啦，怎倒哭起穷来?放心，我不会向你开口，只求你到了那一天，别光贪冬春楼的细瓷杯，忘了咱家的粗泥碗&ot;

老三只顾抽烟，没有搭腔

张桂元又转向金贵说:

&ot;大侄子，你这身穿戴，跟你爹呆在蚕场里，挺扎眼的……回家不好省歇歇，这个是你干的?&ot;

金贵面有赧色，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敲洋铁筒吓唬鸟的棒子放到身后去，支吾道:

&ot;嗯……我干不得什么活，来看看，看看风景……瞧，这山真大呀，能修成都市里的公园就好啦……你们不知道，有钱有势的人物，都爱游山逛景，那真有味道……&ot;

&ot;那敢情!&ot;张桂元忙着凑趣，&ot;大侄多会领秀才弟兄到咱这来一趟，逛逛北石屋，看看鸽子堂，酒可不用带，我备下上好的……大侄，不是我卖啥吆喝啥，俺小本生意，你们拔颗毛，也比俺的腰粗呀……&ot;外人去后，一直在鼓气抽烟的张老三，怒斥儿子道:

&ot;你洋气，跟你爹一块上山，嫌寒酸不是?妈妈的，雀用不着你吓唬，逛你的什么&lso;公园&rso;、&lso;母园&rso;去吧!&ot;

山菊花

-381-

金贵忙又把敲洋铁筒的棒子亮出来，说:

&ot;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ot;

&ot;你是什么!&ot;老三光火了，&ot;哼，你把我当成傻子吗!兔崽子，出外这多年，好的没学着，回到家来，大头大脑，洋腔洋调，没个做人的样子你不成心，是什么?&ot;

&ot;爹，我是在外待惯啦，喝哪的水，随哪的嘴，说话待人，忘了乡间的一套……&ot;

&ot;忘啦?都忘了吗?&ot;老三站起来，用烟袋指着儿子，&ot;&lso;昨日晚上&rso;，咱家怎么说的，啊?&ot;

金贵恐惧地望着父亲那抖动着的稀疏的胡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