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程大哥，你看美不美?&ot;

程先生扯过围巾的一头仔细地看着，说:

&ot;洋货哪来的?&ot;

&ot;你先说美不美吧?&ot;小菊歪着头，挺着胸脯子

程先生顺手将围巾搭拉下的两头，从她胸前交叉着向后一甩，赞叹道:

&ot;好威武的女英雄!&ot;

小菊脸上笑得花一样，指着帆布箱子说:

&ot;瞧!爹的一双鞋，妈的冬天帽子，大姐的袜子，二姐的镯子，小狗剩的银锁……&ot;

&ot;别贫嘴啦，丫头，快让你程大哥坐下歇歇吧!&ot;三嫂微笑着，从箱子里捧出玻璃纸糖果，放到程先生面前炕上，&ot;吃，是她哥回来啦!&ot;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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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先生道:

&ot;这家里还有老大呀?&ot;

老三乐嘿嘿地说:

&ot;出外七八年啦，信来的少……他在天津卫商号做事，叫金贵，明儿就家来，他也认得几个字，你俩一准搭得上腔&ot;

老三先到西厢房睡下，明天一早他还要去蚕场小菊跑到西房间，对着镜子欣赏&ot;女英雄&ot;的威武这里，三嫂问程先生:

&ot;震海换药啦?&ot;

程先生点点头

&ot;三婶，&ot;他已经像本村的晚辈人一样称呼她了，&ot;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硬骨头的人!胸上的伤使他昏迷了一天一夜，今早上才完全清醒过来，痛得满脸是汗，却一次喝下两碗稀饭!他说，过十天半月，就能走动&ot;三嫂叹道:

&ot;和他爹一个体性!唉，我老是揪桃子她娘俩的心……&ot;&ot;我正要告诉你:桃子藏住金牙三子，顶过坏地瓜他们的搜查，昨夜里，宝田、宝川他们把三子安全转移到赤杰庵里这是我才得到的消息三婶，你的二姑娘，也像你呀!&ot;

三嫂楃腆地笑笑，道:

&ot;俺可么也不是桃子比她妈强，可也强不了一大点，反正，俺娘俩，谁也没能耐……&ot;

程先生哈哈地笑开了，笑得泪流到眼镜上三嫂越发脸红了

&ot;你呀，三婶!&ot;程先生在衣角上擦着镜片，快乐地说，&ot;就是好强，又不愿让别人说你强，不但对自己，对儿女也这样管着你越这样说呀，我就越说你强!你二姑娘跟你一个样!&ot;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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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我说不过你，&ot;三嫂也笑起来，&ot;认输啦，俺桃子比她妈强多啦!行了吧?&ot;两人对笑过一阵，程先生戴好眼镜，看着帆布箱子，问:

&ot;三婶，你儿子怎么出去的?&ot;

&ot;唉，他十五岁那年他爷死了，欠下孔秀才家的债，金贵去干活顶在孔家庄干了两年，孔家见他勤快，听话，带到天津绸缎行里做学徒三年后，他自个挣钱啦!&ot;

&ot;他像你，像三叔?&ot;

&ot;谁也不像头生孙子，那时家镜也稍好点，他爷他奶惯他，还上了几天书坊这孩子从小性悭，欺负他妹妹，凡事都得依他如今出息个么样子，还难说&ot;

程先生考虑了一会儿，说:

&ot;敌人和咱们的斗争，是无情的孔庆儒很奸诈……三婶，我不是不相信你儿子，为防备万一，不要和他说起咱们的事情&ot;三嫂皱了一刹眉头，道:

&ot;金贵变到向着财主的地步，还不至于……好，我留上心就是啦哦，他带回的这些东西，能折变几个钱，你们手头正紧……&ot;&ot;喔喔喔!&ot;雄鸡开始了第一声报晓

日近中午，金贵打量着他出生在这里的低狭的草门楼，躬着腰进去了

三嫂正在厢房擦炕桌，听见动响，回头见了进来的人，不管他穿的多么阔气，做妈的首先看到的是那张她赋予他的脸，紧叫了声&ot;我的儿&ot;，迎出院子

金贵扶住母亲:

&ot;妈，我回家啦!&ot;

三嫂噙着泪的眼睛跟着双手，从儿子高出她一头的脸，一直摸捏到他手上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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