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钟姨感慨的眼神里，她也有些触动，两人眼神相对，多少话都在不言中，直到客厅里传来了卡通味十足的音乐‐‐连景云打开了xbox，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柄，那姿态，和十五六年前居然还是一模一样。

刘瑕和钟姨相视一笑，她挽起袖子，&ldo;我来帮您吧。

&rdo;

&ldo;不用，不用，你和景云玩去，你们孩子都是一个样，再大在我心里也是小的。

&rdo;钟姨连连摆手，又把刘瑕的袖子撸下来，&ldo;去玩吧，去玩吧……&rdo;

她的手，在刘瑕的手腕上顿住了‐‐每到冬天，出门前钟姨总习惯把连景云的毛衣袖子扎在手套里，免得寒风灌进去，收养刘瑕以后，她一视同仁，每天早上都要检查，这个无意的小动作，唤醒了多年前的情境，也让钟姨的双眼，被丝丝缕缕的回忆氤氲。

&ldo;一转眼就是十五六年了，&rdo;她轻声说，没松开手，反而加了点劲，捏着刘瑕的手腕，像是要传达自己的感情，&ldo;想想以前，再看看你现在，过得多好？真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十五年了，虾米，你也该找一个了‐‐听到你的好消息，阿姨真的为你开心。

&rdo;

她的声音有些低低的颤抖，欣慰、关怀、期许、歉疚……太多太多情绪揉成一团，让素来豪慡的钟姨难得地复杂了起来。

&ldo;你相信阿姨，阿姨是真的特喜欢你，特为你开心……&rdo;

刘瑕看着钟姨，双眼澄澈。

&ldo;我知道。

&rdo;她柔声说，&ldo;钟姨是真的关心我……你把我当女儿来疼，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也一直都特感谢您和连叔叔，真的。

&rdo;

钟姨似有瞬间的狐疑，双眼在刘瑕脸上流连片刻，似乎寻找到足够的证据，这才放心下来，她又放粗了声气，拍拍刘瑕手背，&ldo;客气啥，去玩吧！

噢对了，我袋子里还装了沙棘果，你自己洗点吃去……&rdo;

刘瑕就真洗了一盘沙棘果出来，抓在手上吃，钟姨在厨房和客厅忙进忙出，她游荡到沙发边，&ldo;打什么呢，孤岛惊魂？‐‐你什么时候买xbox了，去年阿姨来，我来吃饭的时候还是wii啊。

&rdo;

连景云玩的是一款第一人称she击游戏，手里拿着枪冲接收器打，沉着脸坐在那，一甩手就是一个点she爆头，虽然心不在焉，但枪枪不空。

刘瑕问他话他也不理，眉毛沉在眼睛上，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他不理她，她也无所谓，耸耸肩继续吃沙棘果。

&ldo;你觉不觉得我很孬？&rdo;

过了一会，连景云问，双眼还胶在电视上，刘瑕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ldo;啊？&rdo;

屏幕里，美国大兵又爆了个敌人的头，鲜血溅了一地，连景云问，&ldo;……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妈？&rdo;

&ldo;说这什么话？&rdo;刘瑕回头看了看，还好，钟姨在厨房里，游戏音效声又大，她没听到。

&ldo;小点声，喜庆日子，说啥呢，钟姨听到该伤心了。

&rdo;

连景云索性暂停了游戏，回头盯着她看，双眼幽深，声音一点没小，&ldo;那我呢？你会不会瞧不起我？&rdo;

动情绪了……

刘瑕吐口气，也把埋怨的眼神收回来，端出正经面孔，&ldo;不会、不会，都不会……可以了吗？&rdo;

连景云的眼神，在她脸上巡梭，他的双眼流露出的情绪，赤裸裸得让人心慌，就像是两只大手，想要捧住她的脸把她拉近，这眼神让过去的一切骤然间鲜活起来，每一次夕阳西下时，两人重叠的足音，昏暗的教室里他闪亮的双眼‐‐连景云从那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但他从来没说出口。

从那时候到现在，他的心意，两个人都明白。

但还有别的事他们也都知道，他们俩都是优等生，两个人都很聪明，有太多事不用明说，就都已经明白。

连景云转过头，重新打开了游戏，一阵轻快的枪声中，敌人接连毙命，血花溅了一屏，&ldo;那你人真好‐‐有时候，我都挺瞧不起我自己。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