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适容也不看他，只过去一边推开了窗户，一边淡淡道：&ldo;你昨夜喝醉了摸过来要睡这里，我便让了出来，去别屋睡了。

&rdo;

杨焕闻言，哦了一声，眉间似是浮上丝失望，只很快便一跃而起，笑嘻嘻道：&ldo;娇娘，昨日我去了海塘，瞧见了桩有趣的事。

只昨日里人多不便，今日你陪了我悄悄过去，保管有趣。

&rdo;

许适容盯了他一眼，这才道：&ldo;你昨日不是去巡视堤坝了吗？又何来什么趣事？&rdo;

杨焕嘿嘿一笑，丢下了句&ldo;你等着&rdo;，便已是飞快地跑出了屋子，只剩下她一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没一会，那杨焕便又已是一阵风地卷了过来，只那装扮却是吓了她一跳：头上戴了个斗笠，身上是套半新不旧灰扑扑的jiāo领短衫直裤，下面是双旧的布鞋，不看他脸，还以为是要下田的庄稼汉。

见许适容面露讶色，杨焕得意一笑，铺头盖脸丢给她一团衣物，嘴里已是不停催促起来：&ldo;快，快，你也快换上。

&rdo;

许适容抓着他丢来的衣物，见也是套女子的粗布短打衣物，皱眉道：&ldo;你到底打的什么什么主意？&rdo;

杨焕见她站着不动，袖子一挽，过来就要剥她外衫，嘴里道：&ldo;去了就知道了。

再不换，莫非是要小爷替你脱了去？&rdo;

许适容打开了他手，推搡了他到门外，这才换上了那套衣衫，等开了门，杨焕又给她扣上了另一顶斗笠，这才上下打量着她，笑眯眯道：&ldo;穿了这衣服，怎的还是恁好看，我两个就是夫妻相啊。

这就悄悄出去。

&rdo;

许适容见他手上已是抓了包蒸饼，应是当早点的，无奈只得跟着往外去。

也不走那大门，朝偏门去了。

没几步，迎面却是碰上了小雀几个，见了他俩的装扮，个个都目瞪口呆，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ldo;瞅什么，小爷我是去体察民qg！

&rdo;杨焕面不改色，顺手扯了仍有些迟疑的许适容，飞快地绕了过去。

出了县衙，倒也没什么人认出来，许适容虽是满心疑惑，只既然已是被拉了出来，也只得勉qiáng跟了他去了。

两人往东一直走，出了县城城郭没一会，人烟便渐渐稀少起来，风也是越来越大，闻着似乎带了丝腥味，原来是那海边快到了。

身边不时经过几个与他们差不多装扮的人，只都面目黧黑，有男有女，也有嘻嘻哈哈一路走一路打闹的孩童，手上都拎了竹篮或篓子，不似他俩空手而行。

再走没多久，远远便瞧见了一道长长的堤坝横亘在前方，待走近了些，见那坝体果然已是破旧不堪，到处可见坍圮，黑色的泥里露出了砌在里面的巨大石头、鹅卵和一些已经腐烂的竹编。

站在坝上，海风呼啸，面前是大片一望无际泛了泥色的海水，灰蒙蒙一片，天空却是碧蓝，在视野的天际处融成了一线，一蓝一灰，苍凉而又触目。

耳边又传来远处几声野鹤的长唳，叫人刹那间心胸开阔，连胸臆间的呼吸都似多了几分顺畅。

许适容正瞧着，身边杨焕突然用力扯了下她衣袖，指着前方道：&ldo;快看，快看。

&rdo;顺了他手方向看去，见堤坝下方的海水似乎正在下退，慢慢地，方才眼前那些被海水覆盖的地方露了出来，却是一片泥泽滩涂，上面跳弹了些来不及随cháo下退的鱼。

&ldo;怎样，从前未见过这样的光景吧？&rdo;杨焕望了眼许适容，见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渐渐下退的海水，又道，&ldo;我昨日便听说了此地每日都有cháo涨cháo落，待cháo水退去露出这泥涂地，附近就有趁了农闲下去捡拾贝蟹的赶海人。

特意问过了，说今日初六，寅时末、申时初涨cháo，巳时末、亥时初退cháo，现正赶上退chá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