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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锦幔静静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动作，如果不出意外，再过几十年，在这里主持蚕事的就是她了。

陈太婆已经六十三岁了，是陈妈妈的姑母，锦幔的授业恩师，她年纪虽大，却不生白发，终生未嫁却心性平淡。

听说她还是姑娘时，正赶上战乱，南京城破，沐州即刻危如累卵，她一个姑娘家竟然不跑，反而趁机收了很多大户人家的桑林。

她常责备锦幔性子太软，要多学点手段。

陈太婆向夫人说完正事，忽然关切道：&ldo;夫人的风寒可好些了？可需要请贾大夫来？&rdo;

&ldo;不妨事，我就住几日，别让药气惊扰了蚕儿。

&rdo;

她对陈太婆感激一笑，接过新茶，饮了一口。

&ldo;浸浴！

&rdo;

听到夫人的号令，外院立刻抬进来七八缸清澈的盐水。

锦幔心中突然一紧，小尊，她看见小尊了。

小尊握着剑走在最前面，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一点。

他眉毛俊逸，甚是潇洒。

他身份尊贵，本不必做这监工的活，莫非……他是为了看我？锦幔摇头，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

小尊没有看她，径直对夫人行了礼，说老爷那边也都齐备了，可以下水。

&ldo;好，锦幔。

&rdo;

锦幔领命，和十来个丫头一起，将黏着蚕卵的竹扁浸入水中，水凉且柔，绕过指缝，漫上手臂。

蚕卵入水，轻一些的立刻飘了起来，随水漾到地上。

物竞天择，这就是第一波被淘汰的生命。

锦幔正准备浸第二个竹扁，旁边的丫头忽然&ldo;啊&rdo;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ldo;水……水缸……&rdo;

&ldo;怎么了？&rdo;小尊只当水里藏了刺客，立刻拔剑，将锦幔拨到一边，却见里面水波清澈，只有蚕卵，没有什么异样。

&ldo;陈太婆，蚕种可好？&rdo;夫人以帕掩唇，努力压制着咳嗽的欲望：&ldo;不过一担卵，坏了就坏了，换缸水再来。

&rdo;

&ldo;夫人……&rdo;陈太婆尝了几滴水，皱着眉头说：&ldo;水很好，不是水的问题。

&rdo;

她十五岁养蚕，三十岁管桑林，五十岁煮蚕丝，一生侍奉蚕虫，如同侍奉父母，可是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景象。

&ldo;夫人……这……这恐非吉兆啊。

&rdo;

蚕卵正在一颗颗变黑，就像死人脸上依次生起的尸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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