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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皇后道:“依韦卿所言,该如何处之呢?”
“很简单,宜罢相王政事,由皇后临朝参知。”
韦安石道:“宗令的话,却让人不解了。
遗诏由圣上所立,老臣为政多年,没听说过臣下可以私改皇上遗诏的事儿。”
纪处讷反应甚快,说道:“尽管是圣上的遗诏,也要依古礼而行。
圣上定诏之时,大约未及细想,于是有了疏漏之处。
所谓亡羊补牢,我们现在按照古礼修补之,也是好的。
否则嫂叔临朝听政,岂不是贻笑天下吗?”
韦温嘿嘿一笑道:“韦公昔年跟随相王,那是有相当情分的。
刚才宗令说了,相王参谋政事与古礼不合,韦公知书达理,难道就忘了这一句话吗?”
韦安石看到这几个人仰仗韦皇后之势,已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再者自己势单力薄,几个人虎视眈眈,自己若再有言语,他们恐怕连撕吃了自己的心都有。
他摇摇头,不再言语。
宗楚客看到韦安石已然气馁,心里大为受用,就转过头来目视其他人道:“罢相王政事,韦公已然没有言语了。
你们呢?大家都说说自己的看法,供皇后裁决。”
其他人看到眼前之势,觉得上有韦皇后坐镇,下有宗楚客等人虎视眈眈,现在为表态的关键时候,哪怕稍有迟疑,恐怕就为今后惹下大祸。
这帮人非常乖觉,众口一词,皆说应罢相王政事。
韦皇后当初答应让相王参谋政事,觉得李旦遇事避让,说是让他参谋政事,无非挂了一个虚名儿,大小事还是由自己来做主。
不料今日宗楚客却如临大敌,她心里其实不以为然。
不过大伙儿既然说这样不好,也就从大家之意吧。
如此一来,自己有名有实,可以免去许多啰唆。
鸿胪卿得了指令,即带领僚属入宫忙碌起来。
鸿胪寺下辖司仪署,执掌凶礼丧葬之事,所以要从头至尾主管李显的葬礼。
他们入宫后先是挂起巨幅青色帐幔,太常寺的太乐署依令在太极殿外调律鸣乐。
唐人此时甚爱佛事,普寂禅师是时为佛界领袖,受邀带领一帮僧侣入宫主持法事。
普润禅师是时在京中甚有名望,又是普寂禅师的师弟,此时也一同入宫作法。
那日政事堂会散之后,宗楚客随同韦皇后一同入宫。
他们进入显德殿,宗楚客对遗制内容甚为不满,问道:“皇后,我们事先已将遗制内容说定,怎么太平公主入宫后与昭容一番捣鼓,凭空又增加了相王辅政的内容呢?”
韦皇后道:“你们那日晚间出宫之后,婉儿拿着拟好的遗制来找我。
我看到她们增加了这一条,也觉得不妥。
后来婉儿说了许多道理,我又觉得相王向来不问外事,且我们参政又有主次之分,则相王名为参政,其实为虚名,也就依了她们。”
“皇后呀,您不可将事儿想得太简单。
遗制里既有相王参政的字样,我们若认可示之天下,则相王今后参政就成为定论。
那相王又非傻子,怎么肯定他今后就成为虚名呢?万一他不愿再担虚名,身后又有太平公主等人撺掇,果真临朝视事,我们怎么办?”
“你不必大惊小怪!
假若到了这种地步,届时以重茂的名义寻一个理由,让相王回家视事,又有何难处?”
宗楚客的父亲原在魏王李泰府中编撰《括地志》,其母亲系则天皇后的族家姐姐,他生于这样一个既有家学背景又有皇亲渊源的家中,很快凭借个人的能力进士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