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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哭哭啼啼,“家里都穷成这样了,样样都要花钱,扯孝布,买寿材,请人抬下葬,哪样能少得了钱?叔伯们又帮衬不了多少!”
另一个劝道,“终归会有办法的,春归那丫头是个孝顺孩子,她肯定能想通的。
唉,也是为难你了,这下头还有几个孩子呢。”
“可不是呢!”
先前那妇人大声号丧,“当家的呀,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呀!
你怎么就丢下我去了啊?这让我和几个孩子可怎么活呀?”
随着她的嚎叫,原本已经有些低下去的哭声又响成了一片,许是别人都觉得不哭不好意思,便附和了一片哭声,直吵得陆春归心烦意乱。
她要死了,家里怎么这么喧闹?就两个儿女,怎么哭声那么响?
还有,家里虽然说不富,可也不至于买不起一口寿材!
不对,要是她死了,不应该是买寿材,不是应该定个墓地吗?现在都是火化了,还要啥寿材?
哭得陆春归终于睁开了眼睛,惊诧地发现自己没有死,没有像她梦中的那样死去。
更惊讶的是她所处的地方,不是她所熟悉的吊顶石膏天花板,而是阴暗的瓦房顶,头顶撑着个四杆蚊帐架子,低垂着八十年代老式的发黄发黑蚊帐。
床两旁是有着流苏吊坠的黄铜挂勾,把蚊帐收起来挂在两旁。
当然,那流苏也是破旧的、发黑的,压根就看不出本来的原色,只是浑浑浊浊地像一滩污水。
这个房间只有两面是土墙,另外两面都是薄薄的纸板隔开的,所以隔音效果非常差,屋外的哭声如汪洋大海,要把她的耳朵给淹没。
这样东一声、西一声、响成一片的哭声,是在办丧事没错。
陆春归不耐烦地抬手捂住耳朵,却看见自己的手时怔住。
那双手虽然有些粗糙,但却青春年少,不是她昨晚那双纵满纹路的老手。
她从床上爬起来,环视四周,再上下审视自己。
房间里破烂得很,连一面镜子都没找到,但不用看自己的脸,陆春归也知道,自己穿越了。
虽然头还是疼,但并不是昨晚那种无可救药的疼。
她抬抬手,踢踢腿,身手十分敏捷。
扭扭腰,捏捏肩膀,再捏捏自己的脸,再捏捏胳膊,突然间想笑出声来。
年轻真好。
她那一双儿女,各自成家,对她感情淡漠。
她一身的病痛,撑着自己过,留着一点自尊,不去拖累谁。
本就是安静等死的命。
没想到,死,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生活的开始。
她竟然成了一个青春少女,有机会再享受人生一次。
在失去健康的时候,突然重新拥有了健康,真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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