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缨方能仔细打量燕无恤的神色‐‐他身上被水湿透了，水滴沿着发丝一点一点流下来，面上还留着激战后还未消尽的戾气，除此之外再看不出一点其他的情绪。

苏缨关切的问：&ldo;你可伤着了？&rdo;

燕无恤没有回答她，苏缨便也没有再问。

她察觉燕无恤古怪得很，任他坐在甲板上一言不发，自己给自己寻点乐子。

苏缨摸到拴住小舟的绳子，轻轻扯了开，小舟便颠颠簸簸，游入莫川之中。

苏缨不会摇桨，也不会起帆，任着船身飘摇，在水波的簇拥下，像一片随波逐流的树叶一样，慢慢摇晃，载浮载沉。

苏缨伸手拨着船边的水，看见前方已渐渐没有人声，星河万里，倒映在水中。

不由得伸手轻轻拨弄船边的水，搅起一船清影。

&ldo;好极了。

&rdo;苏缨笑着对燕无恤道：&ldo;我从前就想要如此漂泊江湖，我就坐在船上，船飘到哪里，就走到哪里。

&rdo;

燕无恤神情逐渐松泛，转过头见她方才挽起袖子玩水，一副描画了潇湘云水的青色袍袖被濡湿了。

她眼睛亮晶晶的，纯澈无暇，似倒影了漫天星影在内。

燕无恤柔声问道：&ldo;你想到哪里？&rdo;

苏缨歪头想了想，说：&ldo;我想去海外，蓬莱、瀛洲、方丈仙山。

求访山上的仙人，求四粒长生药，两粒给我阿爹阿娘。

&rdo;

&ldo;还有两粒呢？&rdo;

&ldo;还有两粒……&rdo;苏缨面上微微一红，用细若蚊吟的声音，嗫喏道：&ldo;给我，还有……还有……我未来的夫婿。

&rdo;

如此天真烂漫之语，令燕无恤心境也温柔下来。

侧头看她，只见她面颊泛红，愈显得侧颈肤色莹白，如一束清皓的月光，适才在风里走来，她发丝稍稍蓬乱，一缕青丝调皮的蔓在脖间。

他忍不住问：&ldo;阿缨已经有了未来夫婿的人选？&rdo;

一声亲昵阿缨，叫的苏缨难为情的垂下了头。

苏缨低垂眼帘，没有回答他的话。

燕无恤深深望着她，只觉此情此景，如梦似幻，眼前之人，如珍似宝，再难复得。

心头微烫，似因方才激战情绪还未平复，又似被漫天星影所惑，情不自禁道：&ldo;阿缨，你知道吗？我从不惧怕与人为敌，可我不知道真正的敌人是谁，身在何方。

&rdo;

&ldo;他在暗，我在明。

我珍视的东西，都会被这只冥冥之手操控夺去。

&rdo;

&ldo;那日我并非一时兴起轻薄于你。

后来，也并非存意避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