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深思一会儿，在看到焦笙右颊上的一片金鳞时，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峰一簇：“堂堂鲛人皇族血脉，竟已堕为恶妖？”

焦笙死死闭上眼梗着脖子答：“你管我皇族不皇族！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唐侨照旧笑眯眯的，捡起床上的木头碎屑一下下砸他：“这都文明社会啦，整天打打杀杀多不好啊，我这还怀着孩子呢，得注意胎教。

我听说神话里的鲛人流的眼泪好像能变成珍珠，这可是真的？”

“你想干嘛！”

焦笙脸色蓦地一变。

唐侨捧着脸继续笑：“我要你哭给我看啊。”

于是在帝君的强权威逼之下，焦笙足足哭了一刻钟才被允许停。

他不光生着一张男女莫辨的美人脸，连哭起来都是梨花带雨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流出眼眶，扑啦啦都变成珍珠滚落在地。

唐侨拿脚尖扒拉着满地的木屑找珍珠，今晚被绑架的不爽总算彻底消了。

这条苦逼鱼总算能和夫妻强强档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说话。

“话说你为什么想吃我啊？”

唐侨问。

焦笙正要张嘴，帝君的眼风冷冷扫过，焦笙后脊一凉笑得勉强，哪敢说自己嘴馋想吃神仙？忙说：“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帝君的眼神更冷了，直把焦笙盯得瑟瑟发抖。

焦笙被吓得一哽，方才刚擦干的鱼眼里又蕴了一泡眼泪，只好改口规规矩矩答：“听说妖怪吃了神仙就能长生不老了。”

唐侨心说：丫呸你个近视眼，连我不是神仙都分不清。

帝君却是有所思量：“你是说，你从我内子的身上闻到了仙气？”

唐侨一怔，只见对面坐着的焦笙连连点头：“是呀是呀。”

“这么说我肚子里怀着的还真是一个小神仙？”

唐侨眉开眼笑，感觉心气都顺了，连这夜没怎么沾枕头都不觉得困，立马精神奕奕的。

唐侨开心了，帝君心中却有些焦虑。

神仙与凡人成亲的案例实在太少，比如那织女啊七仙女啊，下界的时候为凡人身，可孕育有子，可二人自回归仙位后再没有过身孕。

帝君先前还想着神仙与凡人怕是不好有孕，前些日子知道唐侨怀孕已经是意外之喜，却也不由担忧生下来的是个什么，会不会像李天王的哪吒一样怀三年？此时听到唐侨腹中的孩子身带仙气，那怀着一个哪吒的可能性又大了两分。

此种心情下，胆大包天的焦笙在他眼中更碍眼了两分，声音更是冷冰冰的：“你身为鲛人皇族，却不思进取，反而堕落成恶妖，竟还想着以神仙为食增加寿数，实在可恶。”

焦笙缩了缩肩膀，又啪嗒啪嗒掉了两滴眼泪：“长生不老是我们鲛人世世代代的愿望啊，可从我太爷爷的太爷爷开始，到我太爷爷的爹，到我太爷爷，到我爷爷到我爹，就没一个能实现的。”

唐侨听得头晕，拿着手指比划半天，好半晌才算明白这到底是几代人。

焦笙接着垂泪涟涟：“我们鲛人虽说是鱼类中的上等种族，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条鱼而已，这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鱼？更何况这些年来海水污染严重，东海的灵力越来越稀薄，我们鲛人一族纵是修炼天赋再好的，却没一个能活到成仙的时候，后来我们鲛人一族就都死心了，安安分分做妖怪。”

堂堂鱼类竟有如此伟大志向，也是难为他们了。

既然都死心了，帝君诧异不解：“为何你偏偏想要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