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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他给朱旧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睡觉,用迷蒙的语气叫他的名字。

她只有在未睡醒时才有这样娇软的语气,他好久好久未曾听见过了,他心里忽然觉得酸涩,又涌起阵阵柔软。

朱旧在一个小时后来到病房,这次没有穿白大褂,穿着一件深蓝色厚开衫毛衣、牛仔裤、帆布鞋,短发,双肩包,笑容明朗,分明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个大学生。

他仿佛看见二十岁来岁的她,与他在一起的她。

他忽然想起曾看到过的一句话,我生命中美好的事情不太多,立秋傍晚从河对岸吹来的风,二十来岁笑起来要人命的你。

&ldo;你脸色怎么这么差,黑眼圈好重,熬夜了?&rdo;她俯身盯着他的脸瞧。

他仰头望着她,这个坚韧的女人啊,曾受过那么大的委屈与伤害,却从不说,哪怕重逢后,她问过他很多为什么,却偏偏从不说因他而遭遇过的一切。

她分明应该恨他的,却从来不。

他握住她的双手,将脸埋在她掌心里,良久。

他低低地开口:&ldo;朱旧,对不起。

&rdo;

她蹲下身,她感觉到自己掌心里的濡湿。

他哭了。

她问:&ldo;云深,怎么了?&rdo;

&ldo;我真的不知道,当年我母亲对你做过那么可怕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

&rdo;

她一怔,然后轻声说:&ldo;我知道你不知道。

&rdo;

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我才能在分开这么多年后,依旧想要问一个答案,依旧想要重新跟你在一起。

她捧起他的脸,让彼此对视着,她用指腹轻轻抹掉他眼角的泪痕:&ldo;云深,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吗,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rdo;

他看着她,从她清澈的眼睛里看见了对这个问题的执着。

他轻声说:&ldo;当年那场事故,让我身体内脏受创极大,哪怕手术后也有很多隐患,医生说,我随时都有可能死去……&rdo;

她其实隐隐猜到了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可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她依旧非常非常自责与难过。

她也终于明白,他宁肯让律师送来离婚协议书,也不愿意见她一面,面对她后来的追问,也从不肯说出的缘由。

是因为,怕她自责内疚吧。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啊。

她咬着嘴唇,忍住眼泪,伸手抚摸他的脸:&ldo;可是,云深,我压根儿不介意。

从前不介意,现在,也不介意。

这些年,我的职业让我见惯了生死,死亡对我来说不陌生也并不惧怕,我唯一害怕的是,我们明明彼此相爱,却把岁月都用来错过。

&rdo;

&ldo;可是我介意。

&rdo;他微微垂眼,说:&ldo;朱旧,我只要一想到有一天你要面对我的离开,孤独地走完这一生,我就特别特别难过。

我就想啊,你这么好,离开我,你还会遇见别的人,你会渐渐把我忘记,会有平平顺顺的生活,有人对你知冷知热,提醒你添衣保暖,提醒你要下雨了记得带伞,陪你吃饭,陪你看日出日落,为你点着一盏晚归的灯。

&rdo;他闭了闭眼,&ldo;而这些,人世间最简单的事情,我却无法为你做到。

&rdo;

她一忍再忍,还是没有忍住落下泪来,她拼命地摇头:&ldo;云深,你根本不明白,如果陪我做那些事的人不是你,我宁肯孤独一生。

&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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