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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在身后合上,偏厅那边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半透明的水墨画屏风映出两具瞬间分开的人影,伴随着一声低低的惊呼。
庄十弦警觉起来,留洋在外多年,什么惊世骇俗的场景没见识过,当下就能猜出屏风后会是怎么个什么状况。
庄家上下十几口人,那么晚谁敢在偏厅搞事?庄十弦定在屏风外按兵不动,脸上端着猜疑,眼里净是看好戏的神色,姿势松散地依靠在沙发背上,猜测的同时想等那两人整理好出来跟他会个面。
却不想等来的竟是自己的父亲,庄家最是严肃冷面的庄承颐。
“爸?”
庄十弦一下子站直了。
“戏看够了就上楼去。”
庄承颐负手而立,自成威严。
庄十弦却是他最不听教的儿子,脸上虽然露怯了,但脚步丝毫没挪动:“我亲妈才走了没多久,你就给我找好后妈了?”
庄承颐也不是个善茬,对着其他几个儿子,他准该一掌扇过去了,对年纪最小的庄十弦,他好脾气地冲屏风的方向托托手掌,皮笑肉不笑道:“要不现在就让你认个娘?”
“免了!”
庄十弦一甩手臂,沙发旁的矮柜上那只紫釉天球瓶被他摔落在地。
导演喊停:“这条情绪不到位,重来。”
道具重新摆放,许沉河懊恼地挠挠裤腿,清除杂念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花瓶来来回回摔了七八次,倒没真往地面摔,下边垫着软垫,镜头只拍上半身,道具花瓶摔碎的画面只需后期剪辑合成。
庄十弦气愤地冲上楼,走到一半觉得不解气,又从楼上跑下来。
顿在楼梯口的刹那,他撞见了他后妈的真容,全身的冲劲仿佛凝成冰,他瞪大眼喃喃地念出对方的名字:“清梦……”
一幕戏反复拍了十多遍,几个钟头流逝而去,在所有人凝神于最后一个镜头时,导演总算高声喊道:“过!”
夜戏分外艰辛,几位主演不约而同瘫坐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各家艺人的助理纷纷递上水杯。
晚点儿还有几个镜头要补拍,大家休息归休息,但不敢长时间合眼,都担心过于短暂的睡眠对精神起负面作用。
一拨人想找点乐子提提神,不知谁先关了灯,大厅登时沉入黑暗中。
这种把戏在剧组里很常见,又是私下传过消息的,大家都心有灵犀,只有许沉河在眼前捕捉不到光线时悄悄抓紧了自己的衣摆。
乐于芩的口红还没补完,她屈指在唇上一抹,愉悦道:“终于盼到这一刻了。”
工作人员推来两个点着数字蜡烛的蛋糕,两位寿星被拥到最前面,主导演先带头唱起了歌,原本困意满满的主创人员点燃热情,中气十足地吼完了一首生日歌。
一部影片的成型靠的是剧组从上到下每个人的付出,无论是资金、管理、指导、演绎或是打杂,谁都必不可少。
大家把心血投注在这个夏天,日日面对同样的面孔,早就对出了感情。
这个举行在凌晨的小型趴打散所有人工作一整天的疲累,各自以饮料代酒,一轮轮地敬过了雷慕山和赵副导。
吃完喝完庆祝完,大家重新投入工作,赶在黎明前把该补的镜头补完,一干人累得直接倒在片场的墙根旁睡过去了。
许沉河抱着保温杯坐在洋楼外院子的长椅上,多幕戏的情绪转换,他还没彻底从戏里走出来,以至于看见远方天边擦亮的一抹光,都分不清是戏里的庄十弦看见的日出,还是许沉河希冀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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