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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一个冬天下来，我的努力成果累累，丰产丰收，使程岗的革命在寒冷中，红流滚滚、如火如荼、火星飞溅。

大街小巷的墙上都写满了革命的标语和口号，村里村外的榆树、槐树、皂角树、泡桐树、楝树、椿树上都挂满了革命的苹果和革命的梨（挂满树枝的塑料薄膜上，都画着梨、苹果、柿子、桃、杏等，这些果实上或果实的边上都写有一段语录或是一句毛主席的话）；天空中红色飞舞，街道上红味四溢，地面上红花开放，家庭里红桌红床红箱子。

红色的海洋红色的湖，红色的山脉红色的田，红色的思想红色的心，红色的口舌红色的语。

姓张的见了姓李的，说：&ldo;&lso;斗私批修&039;‐‐‐你喝没有？&rdo;答：&ldo;&lso;节约闹革命&039;‐‐‐我喝过饭了。

&rdo;问：&ldo;&lso;要破私立公&039;‐‐‐你喝啥饭？&rdo;答：&ldo;&lso;不破不立&039;‐‐‐老样儿，红薯汤。

&rdo;张家要到李家借东西，推门进去见了人：&ldo;&lso;为人民服务&039;‐‐‐婶，你家的箩筐让我用一用。

&rdo;婶忙说：&ldo;&lso;我们要发扬白求恩精神&039;‐‐‐你拿去用吧，新买的，爱惜一点。

&rdo;说：&ldo;&lso;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rso;‐‐‐知道了，谢谢婶。

&rdo;在那段日子里，你如果有机会走到程岗大队，你就会明白啥儿是&ldo;新时期红色革命根据地&rdo;，啥人才是&ldo;心明眼亮斗志昂&rdo;。

在宣布我当村革委会主任那一天，四十五岁的平头王镇长在群众大会散了之后，把我叫到会场一角望着我，问：&ldo;你24岁了？&rdo;我说：&ldo;25岁了，复员一年了。

&rdo;说：&ldo;爱军，你觉悟很高，是块革命的料，但你听我两句话，一是革命不要砸了二程寺，北京连故宫墙上的一根茅糙都没动，你要砸了程寺就砸了姓程人的心，就要失掉民心，得到寡助了。

二是一定不能忘了抓革命还要促生产，农民是以食为天哩。

&rdo;我说：&ldo;你放心，王镇长，我明白凡是革命文化遗产我们都应尽力去保护。

我知道只有抓革命，才能促生产；革命是前提，生产是结果；革命是条件，生产是目的。

&rdo;我那样说时王镇长以惊奇的目光望我一会儿，拍拍我的肩膀道：&ldo;那你就好好革命吧，组织信任你。

&rdo;（我没有意识到他这话正是他颠覆社会主义巨大阴谋的一次无意暴露，但后来，是我的智慧将他揭发出来了。

）我知道王镇长并不一定真的信任我（他是老镇长程天民的人），可我革命的言行举止把王镇长征服了，王镇长对我无可奈何了。

我在程岗创造的&ldo;三统一&rdo;和&ldo;一帮一&rdo;活动，被我和红梅写成《程岗学毛著经验材料之一》，寄给了县委、县政府，寄给了《九都日报》和《河南日报》，没想到县里还没反应过来，《九都日报》和《河南日报》都在春暖花开时同一天登将出来了，还都加上编者按，称&ldo;程岗的经验是全地区和全省农村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学习的榜样&rdo;，于是，程岗果然成了全县革命的试验田。

同年3月，程岗大队被县政府名为&ldo;红灯塔大队&rdo;（取延安宝塔之意），而我自己则被县委命名为&ldo;农民革命急先锋&rdo;的荣誉称号。

两面红绸黄字的锦旗，赫然挂在了大队部的会议室。

这是我革命初获成功的伟大见证。

2麦秸垛下无法解决的一对矛盾是我精神的革命和我对红梅肉体的思念。

红梅每天都出现在我面前，她因为被焕发起了女人的热情，因为她天然的热爱抛头露面的个性，使她在成为大队副支书后，脸上那种若隐若现的愁容荡然无存。

她变得愈发漂亮和动人，英姿飒慡像支华丽的红缨枪，不失女人之美，又不失革命者的干练和利落。

在许多场合里，我们总是那样心领神会，配合默契。

每一次开会前，她和我总是先到会场吃碗饭的功夫，在大队的会议室里，我们忍气吞声地相互拥抱和抚摸，亲吻和接触，当听到脚步声，我就正襟危坐地回到那个简陋的主席台（一张柳木桌前的椅子上），她就去摆放着那十几把结结实实的长条凳。

散会了，我们本可以在人们走后做魂飞魄散那事儿，可大队长程庆林和民兵营长程贤柱总是死心塌地陪着我说话到最后，鱼不离水样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阶级情，鱼水爱）。

他们还总是关心热爱地对红梅说：&ldo;你先回去吧，一个女人家，桃儿在家等你哩。

&rdo;红梅就很无奈地望望我，我说：&ldo;你走吧，路上小心点。

&rdo;她就只好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