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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3页）

&rdo;王镇长把他的毛巾甩在了脸盆里。

脸盆里的脏水溅在了我和红梅的身上和脚上。

&ldo;真理就是你们的地不浇要减产，减产了百姓就要饿肚子，饿着肚子就没人跟党走，没人干革命。

&rdo;他这样吼着叫着时，脸上憋了一层血，把他的脸涨成了乌紫色。

我想对他说，不是饿着肚子没人跟党走，没人干革命，而是因为饿了肚子，都才跟党走，都才跟党干革命。

这是被革命历史实践过的，颠扑不破的经验和真理。

可这些话我还未及说出口，王镇长却拉开抽屉，取出几页复写在横格信纸上的材料扔在了我身上。

我和红梅将那材料抖开一看，竟是我们送到县上和两级报社的那分《关于程寺究竟是封建余毒还是文化遗产的思考》。

我和红梅呆住了。

他说：&ldo;拿走吧，你们要砸了程寺，你们就砸了程岗大队人的心，我看你们失掉多助以后还如何干工作、当干部、搞革命。

&rdo;我和红梅从镇政府出来了。

我们决定要给王镇长一些颜色看一看。

镇政府的大门外有一片砖铺地，砖地四周栽有泡桐树。

砖fèng中长有细碎的杂糙和虫儿。

立在那块砖地上，我和红梅的脸色都有些僵黄色。

她拿着那份关系着程寺和我们前途命运的《是封建余毒还是文化遗产的思考》的材料望着我，说：&ldo;咋会落到王振海的手里呢？&rdo;我说：&ldo;这证明至上而下，党的内部有一条黑线，没有黑线这材料就落不到王镇长的手里边。

&rdo;红梅脸上的僵黄有些淡淡惨白了，仿佛残忍的敌人已经持枪立在我们面前了。

&ldo;咋办？&rdo;她说：&ldo;我们不能让王振海牵着鼻子走。

&rdo;我们当然不能让王镇长牵着鼻子走，就像中国不能让赫鲁晓夫牵着鼻子一样，我们怎么能让区区的书记、镇长牵着鼻子呢？望着砖地外的桐树林，从树叶的fèng中看见从东山挤出的日头如喷将出来的血，哗哗啦啦便把东山脉和半个世界染红了，把世界和宇宙照亮了。

我听到那日出的声音如血管炸裂般有喑哑的呯呯声，看见面前的一棵桐树上吊着一个虫包从半空落下来，啪地一响，那虫就退回包儿了。

就在这时，我受到了革命的启蒙和开悟，有一股力量从日出的血红中向我输来了，于是，从落下的虫包那儿给我开启了一道革命则生，革命则胜，不革命则败，不革命则死的真理之门。

我望着红梅的脸，看见她的眼中有先前曾经有过的惘然和忧愁。

我说：&ldo;操她妈的，镇长算个，当过营长算个。

&rdo;她说：&ldo;你敢和他对着干？&rdo;我说：&ldo;不对着干我们的出路在哪儿？&rdo;反问了一句，默了一阵，盯着红梅无耻地欣赏一阵子，我又突然道：&ldo;红梅，你最近想我吗，想那事儿吗？&rdo;她朝别处瞟一眼，扭过脸来嗯一下，说：&ldo;爱军，桂枝不在了，只要你想我，啥时我都愿给你，只要安全，哪儿都行。

&rdo;我拉起红梅的手，在镇政府涂满红漆的大门前，在从泡桐树的圆叶间斜she过来的斑驳的日光中，我不顾一切，胆大妄为，如猪似狗、像马似牛地把她的手从我的裤fèng塞进了我的两腿间，当她柔软的手指触到我无耻的坚硬时，我两个立马全都浑身颤栗，触电般各自朝后退了一步，同时把头扭向两侧惊慌地打量着。

有一个程姓的老人提一个水桶从家里走出来，去程后街的井上打水了。

我们扭回头来彼此相望着。

她说：&ldo;爱军，今儿黄昏我在十三里河滩上等着你。

&rdo;我盯着她半白的脸，像看一张一丝不挂的裸画儿。

她说：&ldo;你不想那事了？&rdo;我说：&ldo;想，往死里想。

以后我们每成功一次革命，就疯一次那事儿。

以那事儿来庆贺，那时候有一次那事比日常的十次、百次都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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