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倏地一僵，陆晚风愣了愣，放开下巴戳了戳他俊美的颔骨，问道：&ldo;怎么了?&rdo;

秦初寒瞳眼猛地一缩，淡定自若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复杂神情，虽转瞬即逝，却还是被陆晚风眼尖地发现。

&ldo;每每提及你我过往的一些事，你都有些怪怪的。

&rdo;

&ldo;不过想起一些旧事而已……&rdo;

&ldo;……不对，你有事情瞒着我，&rdo;陆晚风抽出手，轻轻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两眸与他深深对视，望着双方眼中的彼此，终究还是问了出来，&ldo;那日连雾峰上你我袒露心迹，秋雨突然出现，我听到你对她说，我是你一直在找的人。

&rdo;

秦初寒面上掀起波澜，启唇欲言，却又强硬地憋回腹中。

陆晚风未曾挪眼半分，见他如此，心中的不解更浓，干脆全部问出：&ldo;我六岁以前的记忆全无，长大以后每每想起你我在陆家的初次相遇的情形，你分明是认得我的，对吗?&rdo;

语气不是在质问，但是在等待回答，秦初寒没有躲闪，但多年云淡风轻的面容终是出现一丝裂痕，脸色微微发白，他双拳紧握，两眉高蹙，思忖许久后终于垂眸沉沉道：&ldo;我实不欲让你记起，那算不上是美好的回忆。

&rdo;

言至于此，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陆晚风于心不忍，抬手在他眉间轻抚，叹道：&ldo;算了算了，我不问了。

&rdo;

&ldo;但你有权知道，&rdo;秦初寒摇头，捏紧他的手，终是娓娓道，&ldo;七岁那年，我家中遭遇不幸，唯独自己侥幸于火海中逃脱，是你救了我。

&rdo;

凌家大弟子入道之前在凡世的家族曾于一夜之间被人屠净，因着他后来的地位，这事玄族仙门之人几乎人人皆知，而其中的来龙去脉便无人知晓了。

&ldo;那时你叫六儿，是你收留了我……之后我们因故分别，再次相遇便是在陆家，我本不敢确定是你，直至后来一次机会见到你右肩伤痕。

&rdo;

陆晚风不禁动了动肩膀，他右边肩胛骨处的确有一团他不记得来由的刀伤，只知道当初应该伤得很深，至今新肉都纠缠在一起。

陆晚风很是茫然，刚才听到的一切自己都毫无印象，此时脑中混乱如浆糊，方才的燥热感再次涌了上来，额间甚至开始觉着有些烧烫。

&ldo;所以我就是你那个故人六儿?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rdo;

&ldo;……&rdo;秦初寒薄唇抿作一起，再次沉默。

无暇顾及其他，陆晚风变得有些激动，追问道：&ldo;若按你说的算算，当时爹还未曾前来寻我回陆家，那时的我是在哪、在做什么?你可有见过我娘亲?&rdo;

秦初寒轻轻摇了摇头，扶住眼前有些微晃的人，犹豫间一抬眸，突然被眼前血红的亮光惊住，他急急捧起陆晚风的脸，问道：&ldo;等等，这红光是何物?你脸上为何如此滚烫!&rdo;

这一提醒，陆晚风才觉得脸上发热的厉害，尤其是额间，不知不觉居然已经生起灼伤之感，他抬手一摸，源头竟是自己面具之下眉间的朱胎印。

额上越来越烫，好似被烧红的铁烙烙住，眼前很快开始浑浊发黑，而浑身却随着灼痛逐渐降温，凉爽秋夜，陆晚风只觉身体入坠冰窖，冻得快要失去知觉。

他紧紧攥住秦初寒的手，求救道：&ldo;好热……不……好冷……&rdo;

牙关止不住打颤，声音也变了形，只感觉到身体被扶住，席地坐下，身后的双手传来滚滚灵力护体，然而剧烈的恶感以可怕的速度迅速蔓延至全身，他转眼便麻木得不知身在何处。

&ldo;风!莫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风!&rdo;

秦初寒的声音渐行渐远，陆晚风直到再也看不清东西后，彻底失去意识。

……

今天是陆家新一批门生出发去凌家求学的日子，此次由陆家长子陆江林做领队，统共二十一人，其中十六人是挑选出来的优秀外姓门生。

陆晚风则是五名内门子弟中的一个，两年前从禁足令中解放出来后他便没再踏出过陆家，对于这次会进入求学名单中他也很是诧异，整个陆家上下都知道自己是个惹事精，按道理这种关乎陆家名声的大事可轮不到自己上场。

不过既然是陆家家主亲自点名的，谁敢说不?而且陆晚风也不是不想参与，一个名正言顺的外出机会，求之不得呢。

十三岁的陆江林已经颇有些小大人的模样，方方正正地站在小队排头，去年得赏赐收服认主的宝剑&ldo;润玉&rdo;被他绑在身后，一手紧紧抓着斜挎在胸前的束带，与身后二十名子弟叮嘱道：&ldo;此次求学是为交流陆凌两家修炼心得，融会互通，各位师弟师妹切记我等乃陆家门生，一言一行均代表陆家颜面，务必规行矩步，虚心问道。

&rdo;

陆元和殷晓站在一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语调不高不低，语气不严不虚，好像在背书一样，众人纷纷响应，他抿唇点头过后又看了眼排在末尾望天的陆晚风，未置一词，转身带领大家出发。

陆晚风彼时还没有自己的佩剑，御剑时用的还是修行木剑，与走在队列前端的内门子弟不一起，他独自行在外姓门生之后，摸了摸腰包里的小物什，默默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