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例:UC浏览器、QQ浏览器)
精彩阅读夜色小说网
最后我瞥到一眼那个在伞下的女人,她穿着双夹脚的拖鞋,皮肤黝黑,有只肥硕的屁股,眼神不定,头发油腻腻地披在肩膀上,像是那种在菜场和洗头店里常常能够看见的女人,总之一无是处,完全又将是保罗先生日后给别人留下的一个笑柄。
但是保罗先生就是会把这样一个女人搂在身边,毫无审美,满怀柔情。
这个女人会看他写的小说么,会在知道他只是个贫困潦倒,被困中国的作家以后,就抛弃了他么?我在等着这一天么,等着他被抛弃的这一天,再次回到咖啡馆来,露露再往他的意大利特浓里吐一口唾沫,我为自己的恶毒而颤抖起来。
直到打烊雨都未停,我在瓢泼大雨中骑着自行车经过那些桥洞,我觉得自己真的正在变成电影里面的,机器人战士,冷酷,无情。
第44节:鸡(1)
如果我们现在再次爬上桥,便会看到大街上一片荒凉的景色,像河水干涸后空虚的河床,一直延伸至黑暗的夜里。
鸡
文谢晓虹
也许,十二月运进城市的鸡将肥大如牛--他们猜测说,要不是的话,街上怎么堆满了那些巨大的笼?
放学后,我甩掉妹妹,跟他们一起跑到大街上去。
然而,我们带备了的谷物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笼里并没有我们所期待的色彩艳丽的鸡,而只是挤满了那些像母亲一样拥有丰满辱房的女人。
在竹篾之间,她们露出愤怒的面容,但那些从她们嘴里吐出来的,异地的语言,却像鸡的声音一样难以明白。
蹲在路边,我们发现她们脸上的颜色都融化了,露出异常苍白的脸,和一张张涂上了血红色彩的嘴巴。
或许她们把所有的鸡都吃掉了?我们议论着说,但那几个负责看守的警察却把我们赶到马路的另一面。
他们用黑色胶带把放置了好几个大鸡笼的街道封起来。
他们拉紧大衣,抱怨着已经这样站了一整天,而街道这样寒冷。
&ot;有什么办法呢,监狱里再没有多出来的位置了。
&ot;一直到离开,我们仍然没有人知道那些女人为何被关在笼里。
&ot;她们是作为母亲的替代品被非法运进城里的,只要有钱便能买下她们。
&ot;一个缠着头巾,坐在栏杆上的男孩子说。
他给我们每人抽了一口从父亲店里偷来的烟,并给我们一分钟的时间,让我们看他藏在身上的那一帧照片(那时我们,包括他自己,还不知道那个露出一边辱房的漂亮女人,就是正在喂哺他的母亲),所以我们中间没有人不相信他的话。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决定不再回到乏味的学校,而是把家里可以变卖的东西都带到街上来。
第45节:鸡(2)
街上愈来愈寒冷,大部分时间里,我从后面抱住同样蹲坐着的阿木的脖子(在学校里,我也常常这样抱着他),左边的面颊贴着他刮得光滑的后脑勺,幻想着那些还没有被运进城里来的色彩缤纷的鸡,鼓动着翅膀,从我们的头顶飞过。
然而,当我张开眼睛,却总是看到对街那些挤在笼里的女人已冷得一动不动,沉默,彷佛不过寒冷街景的一部分。
警察们偶尔把女人的头颅硬拉出来,塞进大衣里,我们才能听到从那里传出来的,唧唧的声响。
缠头巾的男孩这时会摆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独自抽起烟来,却不再分给我们一口。
我们不久便发现,渐渐多起来的途人对我们的货物其实不屑一顾,他们只是在街道上徘徊,烦躁不安地盯着笼里的女人。
人群究竟是何时聚集起来的?我们跑上横跨两条街道的天桥,第一次发现我们城市里的男人就像老鼠一样多,人龙沿着长长的街道,一直延伸至海边--那个母亲们被抛弃的地方。
我们城市里留下来的,就只有这些男人了,我们悲哀地意识到,相比之下,笼里女人的数量却少得可怜,我们将不可能分得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缠着头巾的男孩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去,连同我那枚簇新而闪亮的不锈钢校徽,他们带来的手帕、拖鞋、蜡烛……都一并不翼而飞。
道路上也没有我们的位置了,蜂拥的人包围着那些警察与笼子,我们只能弯身从他们的腿fèng之间找到离去的路。
回到家里时,客厅的地上布满了水渍。
妹妹坐在巨大的塑料浴盆里,整个身体被热腾腾的水淹没,只露出一个细小得可怜的头颅。
第46节:鸡(3)
&ot;今天晚上没有饭吃了,父亲拿走了我们所有的零用钱。
&ot;
我奇怪我并不感到饥饿,只是故意张开双手,夸张地告诉她说:&ot;你没有看到,她们都拥有像皮球一样的辱房。
&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