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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去一次清凉殿碰一次灰,兼之宸妃毁了容,面容丑陋的女人如何激得起男人怜惜。
娘亲给气受,当爹的自然心里不舒服,况且他对这素未谋面的女儿几无感情,态度是可想而知的冷淡。
宗正寺卿去请皇帝示下,请了几回都未有明确答复,他便晓得这事多半是解决不了的,为人父母者都不着急,他着哪门子急?就这么放着罢。
中宫之主贺媞给公主更名为沈知蕴,未入宗牒,也未赐予封号,忘了是谁起的头,称其一声二殿下,一叫就叫了这许多年。
宸妃在宜州时便患了间歇性的疯病,时好时坏。
长安,百余年前也是齐朝宗室的都城,再踏上这片土地时,她已沦为深宫中的囚徒。
良辰是昨日之良辰,春花秋雨,雨歇微凉,不如大梦一场。
她频繁发病,疯得比以前更厉害,第三年的冬天就死了。
白绫死死勒着女人柔软纤细的脖颈,另一头在光秃秃的海棠树上系了结。
卫静漪朝南自尽,不可逾越的高大宫墙一道又一道,横亘在她与故园之间的犹有千山万水,连绵迢递。
骆方与迎夏没见过宸妃,李怀疏却见过,是在大雪茫茫的受降日。
卫静漪自甘俘虏,她拆簪散发,着单薄绢衣,将战火疮痍的城垣抛诸于后,赤足在厚重积雪上踩出一条道来,至遂军前,割发,跪拜。
一国之君弯了脊梁骨,齐朝也在这一刻宣告覆灭,风雪呼啸,一齐灌入耳中的还有臣民哀恸之声。
沉默的少年膝盖一弯也要跪下——她喊了她的名字,低喝道:“你不必跪。
不妨问问他们,即便宣麻拜相,若非享有恩典,何人受得起你的跪!”
不是娇生惯养幺儿的幺,而是天不假年短命的夭。
卫静漪为女儿取了个敷衍的名字,细细想来,又好似真情实意地下了个恶毒的诅咒。
阿夭。
那是李怀疏初见沈知蕴,雪粒沾湿了眼睫,她眨了眨眼睛,待不适感消融,驱马向前。
乌泱泱的甲士列阵,跪了一地的臣民心中惶恐不安,又有马蹄声逼近,丧家之犬能落得什么好下场,惧怕的情绪像一张沉甸甸的油布,笼罩在头上。
笔直如青竹的少年突兀站着,娘亲所言使她短时之内不知如何自处。
来人翻身下马,行止间凛然有度。
阿夭仍旧不言不语地注视着卫静漪伏身下去的卑微姿态,未予她一寸目光。
“大绥礼部侍郎李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