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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2页）

虽说古人审案，也有不许犯人睡觉的，但看管得再严实，在阴暗的牢房里，犯人要迷糊过去，也总能找得到机会。

但昼夜不分，以大灯照射受审者的眼睛，这就让人没有办法休息，又偏偏还没有困到可以无视灯光迷糊过去的程度，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的吊着，实在是极为难受。

果然，仅仅是隔了一天，张姨娘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但脸盘浮肿，头发蓬乱，就是脸上的神色，也不禁带了三分的恍惚，三分的焦躁。

见到莘菲进来，她都没有反应，只是木然地在椅子上变幻了一个姿势，似乎想要躲开直射着双眼的灯光。

莘菲也没有多和她废话，而是淡淡地道，&ldo;你今天有话要对我说吗？&rdo;

张姨娘又抬起眼来，似乎在凝聚精神，仔细地打量着莘菲，莘菲也就由得她去看。

归根到底，这审讯一事，就是两人之间的心理较量。

她之所以对审讯张姨娘这样有信心，主要是因为两人的社会地位差别很大，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碾压过张姨娘的心防，都是迟早的事。

不过，怎么让张姨娘自己开口说出前头夫人的死因，则是莘菲目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至于朗哥儿的事，她已经有了十分把握。

怎么将张姨娘的心防完全摧毁，也就成了她现在考虑的当务之急。

是以，她并没有回避张姨娘的眼神，而是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股傲慢的态度，似乎将一切已经尽收心底，对张姨娘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怎么在乎。

张姨娘又垂下眼去，这个精力耗弱的女子眼皮一阵颤动，她轻声道，&ldo;奴婢可否敢问夫人，为什么就将奴婢列为了一等嫌疑，一定要施以这样的折磨，来逼得奴婢开口。

&rdo;

现代的莘菲虽然没有接触过审讯，但至少也看过几本相关的书，也处理过学生这方面的事情，深知此时决不能被张姨娘所惑，将自己知道的线索告诉出来，她不置可否地笑了，&ldo;你猜呢。

我想知道的是你和前头夫人的事。

&rdo;

张姨娘咬紧了牙关，又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ldo;她永远都是那么高贵，那么显耀，在她面前，我好像就是她脚底的泥一般不堪。

&rdo;

这还是莘菲第一次听到张姨娘讲到她与前头夫人的事。

莘菲不禁精神一振，她压抑着心头的紧张与兴奋，淡淡地应了一声，&ldo;哦？&rdo;

张姨娘又抬起眼来，半是讽刺半是羡慕地撩了莘菲一眼，面无血色地道，&ldo;不过，像你这样的人大概永远也不能理解身为庶子女的痛苦吧？&rdo;

莘菲瞳仁一缩，她咬住唇，一时没有说话，反倒是张姨娘似乎找到了勇气，断断续续地往下诉说了起来。

&ldo;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娘是谁。

&rdo;张姨娘苦涩地说道。

&ldo;只知道自己的地位是低贱得不能再低贱了，父亲视我于无物也就罢了，我的那些嫡姐嫡兄，还有那些有自己生母拼命护着的庶姐妹们，都把我当作是她们的出气筒，嫡母看我的眼神，我永远都记得，是那种嫌弃、讨厌还夹杂着虚伪的怜悯，呵呵，&rdo;说到这里，张姨娘还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痛苦。

&ldo;只有她，她，我的那个高贵得不可方物的嫡二姐，就是前侯爷夫人，她总是远远地带着善意的同情看着我，会时不时接济下我的日子，还利用她的地位，她的威慑尽可能地给我争取了很多的学习的机会。

&rdo;张姨娘眼里仿佛还泛起了些许泪光，莘菲看着这样的张姨娘，可以想象出高门大院里，一个瘦小的人影是如何捱过那些年的痛苦生活的。

&ldo;可是，为什么这个世上一切美好的东西，一切世人想要拥有的东西都是她的，那种毫无疑问的分配，笃定的幸福，让我不能忍受，也不能接受。

&rdo;张姨娘转而又恨恨地咬牙道。

&ldo;我永远记得侯爷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我躲在不被人发觉的角落里，看到了侯爷，那么高大帅气，仿佛就是满院的阳光照拂了我躲藏的那个阴暗的角落。

我从来没有像那时那样痛恨自己的卑微身份，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托身在嫡母的肚子里。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侯爷牵起二姐的手，二姐那么温柔那么幸福的笑着，她的笑容刺痛了我，刺痛了我，你知不知道？我躲在阴暗的角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咬到我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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