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溜站起身，在牛仔裤的大腿上擦拭双手，小鸟摸索着从耳后插孔中拔出绿色的五级技师微件，立刻忘记了拆解法官的圆锯所需的八点伺服校准程序。

&ldo;开车的是谁?&rdo;非洲小子只要能不自己开车，就绝对不会碰方向盘。

&ldo;看不清。

&rdo;小鸟随手将望远镜扔回骨头和黄铜做的帘子后面。

滑溜走到窗口他的身旁，望着道奇越来越近。

非洲小子定期用喷罐修补气垫车的黑色亚光漆，阴森的色调呼应着巨型前保险杠上焊接的一排铬合金骷髅头。

有段时间那些空心金属骷髅头还安装了红色圣诞彩灯充当眼睛;非洲小子最近也许不那么注重形象了。

气垫车回转驶向工厂，滑溜听见小鸟慢吞吞地转身走进暗处，沉重的皮靴刮着尘土和亮晶晶的螺旋金属碎屑。

滑溜的视线越过窗口最后一块积灰的碎玻璃，气垫车在工厂门前落在气囊上，发出嗡嗡的巨响，掀起排气的气流。

他背后的暗处发出叮当声响，他知道小鸟躲在摆旧零件的架子后，正在向他们用来打兔子的中国步枪上装自制消音器。

&ldo;小鸟，&rdo;滑溜把扳手扔在油布上，&ldo;我知道你是个智障的泽西红脖子，但你非得逮着机会就要提醒我一下吗?&rdo;

&ldo;我不喜欢那黑鬼。

&rdo;小鸟在架子背后说。

&ldo;对，要是那黑鬼愿意多看一眼，他大概也不会喜欢你。

要是知道你抱着枪躲在那儿，他会横着把枪塞进你的喉咙。

&rdo;

小鸟没有回答。

他在泽西的白种边缘小镇长大，那儿的居民屁也不知道，最讨厌别人知道得比自己多。

&ldo;我还会帮他一把。

&rdo;滑溜拉上棕色旧夹克衫的拉链，出门走向非洲小子的气垫车。

蒙着尘土的驾驶座车窗咝咝放下，露出被琥珀色反光护目镜遮住一大半的惨白脸庞。

滑溜的靴子吱吱嘎嘎地踩着锈蚀得薄如枯叶的古老铁罐。

驾驶员拉下护目镜，眯着眼睛打量他;那是个女人，护目镜挂在脖子上，遮住了嘴唇和下巴。

非洲小子多半在另一头，就算小鸟失心疯真的开枪，恐怕也打不中他。

&ldo;绕过去。

&rdo;年轻女人说。

滑溜绕过气垫车，经过铬合金的骷髅头，非洲小子那边的车窗徐徐放下，同样发出一听就明白的细微声音。

&ldo;滑溜&iddot;亨利，&rdo;非洲小子说，呼吸在孤狗原的空气中凝成白雾，&ldo;哈啰。

&rdo;

滑溜低头看着他的棕色长脸。

非洲小子有一双淡褐色的大眼睛，瞳孔是猫一样的垂直狭缝，皮肤犹如抛光的皮革。

&ldo;嘿，小子，&rdo;滑溜闻到车里点着熏香，&ldo;一向可好?&rdo;

&ldo;好。

&rdo;非洲小子的瞳孔变窄，&ldo;记得你有次说过，要是我需要帮忙……&rdo;

&ldo;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