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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和二年(公元一零五五年),晏殊去世,是年晏几道刚刚十七岁。
父亲的死,是其一生的重大转折点。
父亲在世的时候,大树底下好乘凉,小山可以肆无忌惮地按照自己的性情来生活;一旦父亲去世,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生涯立即嘎然而止,这位不谙人情世故的青年公子立刻感受到外部世界的霜刀雪剑。
黄庭坚在《小山词序》中形容小晏:“常欲轩轾人而不受世之轻重。
诸公虽爱之,而又以小谨望之,遂陆沉于下位。”
少年鲁迅亲历了传统大家族迅速崩解的整个过程,他与母亲一起辗转于当铺和药房之间,早知人间冷暖;青年晏几道从众星捧月之“月”
,一变而为天边外之“孤星”
,在世事洞明之后,依然保有一颗纯然的赤子之心。
小山不喜交际,尤其不喜欢与名人交往。
据《砚北杂志》中记载:“元祐,叔原以长短句行,苏子瞻因黄鲁直(黄庭坚)欲见之。
则谢曰:‘今日政事堂中半吾家旧客,亦未暇见也’。”
其时,苏轼已名满天下,多少人以能见其一面为荣,此刻主动上门求见,小山却根本不屑与之见面。
即便有好朋友、“苏门四学士”
之一的黄庭坚出面引见,小山仍然婉拒之。
小山的这句回答足见其“畸人”
的性情——今天那些执政掌权的显贵们,大半都是我父亲当年的门客,我哪里有时间与他们一一会面呢!
小山与东坡两颗本可惺惺相惜的心灵,由此失之交臂。
此事夏承焘之《二晏年谱》记载为元祐三年,其时小山已进入暮年。
幸好苏东坡也是一个性情中人,不会为此而怀恨在心,大约只是一笑了之吧。
要是被拒绝的是钟会那样的小人,那么恃才傲物的晏几道有可能落得个如同嵇康一般的悲惨命运。
一开始,钟会非常仰慕嵇康,拿着文稿上门请教,却又害怕被其瞧不起,不敢进门见面。
于是,他在户外将文稿扔进嵇康家,然后赶紧跑掉。
第二次,钟会好容易鼓足勇气进了门。
嵇康正在院子里的大柳树下打铁,旁若无人,过了好些时候,仍旧一言不发。
钟会只好尴尬地告辞,嵇康这才问道:“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
钟会硬着头皮回答说:“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
表面上客客气气,心中已然对嵇康恨之入骨。
这种极其自尊其实又极其自卑的小人是得罪不起的。
不过,嵇康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怕他了。
后来,钟会的谗言终于将嵇康送上了刑场。
一曲《广陵散》成为千古绝唱。
多少年过去了,大宋朝的皇帝先后换了好几个,宰相们更是走马灯式地换了几打。
安于贫寒生活的小山,在追寻昔日好友之时,才蓦然发现:“而已君宠疾废卧家,廉叔下世,昔之狂篇醉句,遂与两家歌儿酒使,俱流转人间云云。”
是的,没有人能抵抗岁月无情的摧残,死者们在地下将我们非议。
当年的三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一死、一残、一老,而那些美丽如花的歌女们,则早已从王谢堂前流落到了寻常百姓家。
她们还安好吗?
她们还能放开歌喉,歌唱昔日那些曼妙无比的歌曲吗?
朴树的《那些花儿》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