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再过数月，杜蘅就能活过来了，有体温，会呼吸的，活生生的杜蘅。

将离抓过一个孩童，匕首横在他的颈子上正待划下，手腕却被抓住了。

她慢慢转过头，手臂上是森森手骨，她顺着那白骨又慢慢抬起头，杜蘅半跪在她身旁，半人半骨的恐怖模样。

&ldo;杜蘅？&rdo;将离呆呆地问。

&ldo;是我。

&rdo;杜蘅说，&ldo;够了，将离。

&rdo;

他说，够了，将离。

那日也是，他说这句话时，她亲眼看到他的rou身突然腐烂成灰，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瞬间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

那双总是冷冽地斜视着她的眼睛，只剩下黑漆漆的两个窟窿，什么都没留给她。

将离猛然推开他，大叫，&ldo;怎么会够！

不够！

一点不够！

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了，我只要我的杜蘅不行吗？&rdo;

&ldo;不要再害人了，你做下的业障会让你永不超生。

&rdo;

&ldo;如果永不超生能换来与杜蘅一世相守，也值得。

&rdo;

&ldo;你这不是爱，是执念！

&rdo;

&ldo;如果没有执念，哪里能称得上爱？&rdo;将离状若疯狂，拉过一个孩子，匕首高高举起。

有了执念的爱，就成了羁绊。

永不超生也好，天人永隔也好，在地狱烈火里挣扎千年也好，在佛前跪求万年也好，有了羁绊，总会有相见的那一天。

还未等匕首落下，将离一下子愣住了，杜蘅半边身子正迅速地腐烂，rou糜肌血迅速变成飞灰。

白寒露以封魂师的血液为印，让他附着在自己的半具rou身上，可那残破的rou身无法承载他的灵魄，不过片刻便会重新腐朽。

&ldo;将离，来世你还……&rdo;你还愿不愿意再喜欢我一次。

他说不出来了，因为嘴唇已经不在了。

将离膝盖一软，怔怔伸出手，杜蘅不由自主地想去碰触她，却在顷刻间他完全脱离了那副白骨。

骨架跌碎下来，将离张开怀抱，紧紧抱住了那副白骨。

&ldo;到了最后，还有杜蘅在，不够，可是真好。

&rdo;

这是将离说的最后一句话。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