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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后,我也经常读到他们三人的作品了。
他们三人的写作体裁和风格各不相同。
张鹤慈主要写诗,艺术上精雕细刻,写得精致、唯美而朦胧。
我相信,他不愧是北岛、顾城这一代诗人的先驱,中国当代朦胧诗的历史应该从他算起。
我保存着他稍晚些年写的四首诗,可惜的是x时期的诗作已经难寻踪迹,我只记得其中的两句诗:&ldo;月亮患了癌症&rdo;,&ldo;太阳是个大傻瓜&rdo;。
他也写短篇小说,文字同样唯美而精炼。
我记得一篇的情节,写一个美丽女子患了癌症,坐在炉火前一边烧毁信件和日记,一边回忆往事:她曾经与一个有才华的同学热恋,那个同学成了右派,她后来违心地和一个当公安干部的同学姘居,从此幸福毁了,只剩下痛苦和悔恨。
孙经武擅长写评论。
他有惊人的记忆力,在看歌剧《蝴蝶夫人》之后,写了一篇洋洋数万言的长文,对剧中细节的描述之详尽和准确使世英惊叹不已。
世英告诉我,他经常钻研《毛选》和党史,然后写评论文章。
我只看过一篇,题为《论纸老虎》,辞藻很华丽,讽刺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的论点。
其中说,既然是纸糊的老虎,用手指一戳就会破的,何必那样如临大敌。
又说,中国反对赫鲁晓夫修正主义,而赫鲁晓夫之所以是修正主义,只因为他是赫鲁晓夫。
世英让我回他一篇,我就模仿孙的文风,描绘纸糊的老虎放在暗处,模样如何可怕,真假如何难辨,因此哪里还有用手指戳破它的勇气。
世英看后说:&ldo;算了,甭给他看了,他准要骂你。
&rdo;他认为,孙是犯了语义学错误,并按这个思路写了一篇反驳文章。
现在想来,当时我的文章实在是够不上他们的水准,我才幸而没有成为x的正式成员。
世英的写作体裁比较多样,开始是诗和短篇小说,后来很认真地经营一个剧本,最后又写起自传体长篇小说来,但由于x出事,剧本和长篇都没有完成。
他有一首自己很欣赏的诗,大意是说,他流着泪喝一杯苦酒,眼泪不断地滴进杯里,这杯苦酒永远喝不完了。
在写作上,他真正坚持不懈做的一件事是即兴记录生活和思想的片断。
他不知从哪里源源不断弄来许多废弃的纸张,纸质非常好,一面打印有英文字,他就利用另一面写东西。
张、孙的东西都写在正经的活页纸上,一笔一划显出一种认真,而他使用的纸张本身就鼓励了一种随意。
他常常对我说:&ldo;思想不是追求来的,而是自己跑来被你碰上的。
&rdo;现在我知道,这句话基本上是抄自尼采。
不过,他的确这样做了,随时随地带着纸,随时随地记录瞬间闪过的思绪和反省到的心理活动。
这种习惯对他帮助很大,使他在运用他所激赏的意识流写作方式时得心应手。
不但在阅读上,而且在写作上,世英都是给了我重大影响的第一人。
事实上,我有意无意地在模仿他。
较早的时候,我正沉迷于屠格涅夫,便以读初中时对一个女生的暗恋为素材,写了一篇近万字的书信体小说,题为《一札未发出的信》。
我拿给班上一个似乎也喜欢文学的同学看,没想到他读后连连叫道:&ldo;太丑了!太丑了!&rdo;世英知道了,责备我不该给那人看。
他对这篇习作的评价是:&ldo;你能写东西,文笔很流畅。
不过,情节太简单了,没有曲折和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