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辉的问题，祁宴不止一次自问过，可每次只要他深思，脑中就会没来由的浮上顾筱筱在面对npc时淡定又邪肆的操作。

一开始他会不爽，甚至愤怒，觉得她在哗众取宠，可记忆往返的多了以后，渐渐涌上一抹无力感。

如果再让他重新经历一次，他依旧不敢保证能像她那样淡定。

当这个无力感涌上心头之际，祁宴终于明白他对顾筱筱的复杂情绪是什么了，是嫉妒。

他嫉妒她的超然与淡定，同时又羡慕她骨子里透出的不屑争抢的坦荡。

这让业界公认劳模的他倍感讽刺，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除去自身努力外，还有很多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资源铺路，虽说资本跟着流量走，但他何尝不是被流量裹挟的傀儡呢？

不争没有立足之地，争了往往就会背离初心，想要平衡，基本上不可能。

看惯了圈子里你争我夺的场面，乍见顾筱筱的超脱，才会让他生出几分望尘莫及的不甘与无奈。

“我能有什么想法，投资方先定下的顾筱筱才来找的我，我没得选。”

“放屁，你不能拒绝吗，你缺这一百万？”

“如果不是为了赚钱，谁进娱乐圈？”

谁愿意看着灵魂和初心慢慢屈服于利益，既然做不到纯粹的高尚，那就追求极致的利益好了。

常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怨念，一时也没了反驳的力气。

刚带祁宴那会儿，臭小子傲骨天成，怀揣着不切实际想振兴话语乐坛的远大抱负，和资本对着干，不管是创作还是演出都不愿和市场妥协，还说每一个曲谱和歌词都是有生命的，能带给人希望与力量，能表达人类诸多情感的灵魂共鸣，一旦被冠上利益的标签，迎合市场，灵动感就没了。

这话对于一个刚出道，空有才华，没有展示平台的新人而言，未免太过假大空，连饭都吃不饱，谈何理想抱负？

而他的坚持也给他带来了三年的冷板凳待遇，那三年的冷遇总算把他的傲骨磨平，看清现实后，他一连创造出十几首耳熟能详的热歌，霸榜数个音乐平台，拿奖到手软，一夜成名。

但也是从那天开始，他的脸上再无刚出道时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木然。

那一刻，常辉才意识到，他认识的那个祁宴死了，资本需要的祁宴活了。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释然道：“只要你乐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但你要做好准备，粉丝们一旦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炸锅的。”

“那不是你的事吗？”

常辉一噎：“我就跟你提个醒，怕你想不开。”

祁宴哼笑道：“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最艰难的时候都挺过来了，这点风波算什么。”

常辉又是一噎：“得，我明天来接你，走了。”

直到关门声响起，祁宴才从窗前转身，回到书房的时候，长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广告合同，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