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帝子星未长成，也不类寻常孩童。

故，红茶首先影响到的就是锦绣，而被关起来的昆仑君则是几乎等同隔绝了影响。

事实也是如此，为了救下红茶，小锦绣舍了自己的指骨并将之送下界还不算，更是时时惦念，心中存下牵念，也为他二人之间铸下因果。

“你觉得妖入红尘百年，会分不清男女，辨不得轻重，成日只会嬉皮笑脸混日子吗？”

清弦扬眉示意，让锦绣看清尘世，也在逼着他面对过往真实:“仙妖同源，连仙者尚有算计筹谋，何况在俗世红尘中遍经风霜的小妖们？是，他们是不能化形，可不代表他们没脑子，不会学不会想，红茶妩媚，深宫宦府也多有种植，这两处又恰是世间诡谲权术之大成地，你以为你神生漫长所见者多，又怎及凡人数十年智计诡术？少不解事？单纯不通凡俗？哼，那隐在山林中不过百十来年修为狐、蛇之属也能修出魅惑之术，何况那些消息灵通，天下去得的草木花灵。

更何况，红茶身上有你之骨，三界何处去不得？”

锦绣微微吐了口气，他的脸色有些泛白，倾国倾城的金牡丹若是此时化为原形，不仅花儿是蔫头耷脑的，怕是叶儿都会象缺水似的搭下去。

别人不清楚，锦绣自己还不清楚吗？他先前并非对红凝有意，只是愧于累她成妖，才心心念念想着让她成仙。

之所以后来心中动念，与红凝闯入他的浴池，对之上下其手非无碍，而二人间那初时若说真的有什么天地不能阻之情，却也不见得。

这其中，红凝、桃花、白茶乃至天后他们，每一个都算是推手，而锦绣被撩而心动，也在其中。

而这也就象堆放在一起的果子，因为时间而渐渐发酵。

然后，锦绣身上的伤和红凝的命也被利用，金莲仙露，北天仙界的联姻，还有天帝做推手。

最后，一个完美的历劫成劫之局，就成了。

重新再品时，锦绣不能说他自己对红凝，或是红凝对他，他俩对对方有多深情，只能说，一切都象是设定好的一样，一步一步让他们走近。

与其说是情深，到不如说是执念太重。

——无论是红凝也好，锦绣也罢。

身在局中者自是不甚清明，可若在旁在侧，却又是那么显见。

清弦轻轻扬手，流萤点点飞起，幻然如梦，也映亮了二人眉睫，语声温软却又清冷，象极月华:“情之一字最为轻薄脆弱，若施之于三界，许是能成大爱，能有大德，可铸不摧之力。

但若仅在己身，是为小情，颠倒其间，轻则伤损己身，祸及身旁亲友家国，重则倾覆三界，祸延苍生。”

虚虚一指点出，正在锦绣眉间。

“以你之能，便是颠倒这三界规则，重修天地之法也在覆手。

又何必费这般心力教导？”

胖乎乎的麒麟抱着比自己还大一圈的仙桃啃得汁水横流，整个身子都快埋了进去，活似被桃儿给吃了，到非是麒麟吃桃，却还不忘问道:“那什么情呀爱的，真这么坑吗？”

“若锦绣不过一介凡人，百岁人生，便是因情生害，也左不过是一家一族一村几户之患。

便是顶天，亦不过一城一国而已。

不过百十来年，自然又能让大地苍生缓过口气，也算得是凡人之所必经，勉强合天道。”

清弦修长秀美的手掌执一方云帕，托起麒麟于掌，为他细细清理沾到汁水的小嘴巴和胖脸，语声和缓似悄然拂过白云山峦的轻风:“可他不是，他是天择帝星，是天生神祇，注定要守护三界众生，垂悯众生安乐的，所以，任情任性绝不能是他之性情。”

“我说，你们这些神魔之所以能与天地同寿，不生不灭，是不是就因为太过理智了些？”

有些小傲娇的麒麟歪歪小圆脑袋，还配合的抬起自己的小蹄子让清弦擦拭，语声里竟有几分调侃之意:“这世间万法万物，有情也好，无情也罢，灾劫也好，福泽也罢，尽出众生之择。

无论神妖仙魔还是凡人鬼魅，端只看其因果自择就好，何必去管那么多？”

“麒麟之言虽合天道，却负天心。”

清弦为麒麟擦拭干净后，手中巾帕化为云烟而散，凤眸轻挑之间，眸光似秋水明辉:“若然可仅凭因果定世间之道，如今这样就很好，世间自此仙妖尽湮仅余凡人，因果自择而定岂不美哉？天道又何必授意于我来教导锦绣？世间又何必再分三界？诚如所言，因果早定，无论是锦绣还是你我皆是天地大道中的一环，只要还在，责任就是不可逃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