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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隆冬,郊外景致早已变换得黛玉几乎要认不出了,田野上一派萧瑟,树木也只剩光秃秃的枝丫挺立在寒风中,随着风向阵阵抖动。
黛玉瞧着,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大毛斗篷。
紫鹃也在一旁感叹道:&ldo;真冷啊,还是家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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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瞧了瞧外面,见有零星几个庄稼人正背着筐篓行色匆匆地往前赶,筐子一角露出冻透了的菜叶,遂摇头感叹道:&ldo;咱们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瞧瞧外面这些人,天再冷也得靠两条腿赶路,饿了说不定只能就着冷水啃窝头,和他们比起来,咱们过得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rdo;
紫鹃听了心中羞惭,渐渐又生出些伤感来:&ldo;也不知我家里人如何了,当初我被他们卖掉的时候,家里的屋子都要塌了……&rdo;
黛玉听了不由叹口气,把视线从外面转到她脸上,问:&ldo;想不想回家去?&rdo;
&ldo;回去?&rdo;紫鹃大惊,忙抬头去看黛玉,但很快就摇头,态度坚决道,&ldo;不,不想回去,我这辈子就跟着夫人!&rdo;
黛玉皱了皱眉,叹息道:&ldo;真傻!哪里有放着正经良民不当,却死赖着当奴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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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就是不想走,&rdo;紫鹃小声嘟囔了一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她低下头,抽了抽鼻子,方道,&ldo;若说那些整日挨打受骂的奴才,有这机会定是求之不得的,可我在夫人身边这些年,不但没挨过打,夫人反而当我如自家姐妹,每日还有好吃好喝供应着,哪个犯傻愿意回去受罪?再说了,咱们家这位爷也是个世上难得的,既体贴夫人,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宽厚,我才不舍得走呢,我得伺候你们一辈子!&rdo;
&ldo;呵,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你也不想想,眼瞅着你就要配人了,再不恢复自由身,就只能配府里管事、小厮,将来生了孩子也得世代为奴,你不为自个儿想想,也不为他们想?&rdo;
黛玉这番话果然犀利,紫鹃听后愣怔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抬起头,眼睛红红地哀求道:&ldo;若我恳求夫人恩典,将我未来的孩子赦了奴籍呢,夫人会不会答应?&rdo;说完,满脸期待地看着黛玉。
黛玉一笑,刚想说话,紫鹃忙又抢着补充道,&ldo;只要夫人答应,我这辈子都给夫人当牛做马,绝不反悔!&rdo;
黛玉笑了笑,忍不住叹息道:&ldo;可怜天下父母心呢,如今我可是深切地体会到这层意思了。
‐‐你放心,你在我身边这些年,一心一意为我谋划,提点我保护我,我心里怎能没有算计?只要你安心在我身边呆着,日后我自然不会亏待你!&rdo;
紫鹃大为动容,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黛玉笑着用手指刮了刮脸,闹得紫鹃反而有些撑不住笑了起来。
主仆两个正闹着,车帘一挑,少篱的一张脸探了进来,笑问:&ldo;饿了吧?前方有家酒楼,是我之前常落脚的,咱们进去用完饭再赶路?&rdo;
少篱的决定,黛玉自然没有异议,少篱便让车夫把车停稳,他把双手伸向了黛玉。
黛玉这几个月早被他宠得习以为常,也不扭捏,很自然地把双手递给他,顺势往他身上一贴,少篱便将她轻巧地抱起,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ldo;好歹重了些,没白白浪费那些好粮食!&rdo;少篱笑着打趣,黛玉气得顺势给了他一记轻巧的粉拳,少篱笑呵呵地承住了。
少篱一手领着黛玉往前走,绕过几个阻碍,黛玉抬头一瞧,却是惊得脚步一顿,诧异地看向少篱。
少篱勾唇一笑,戏谑道:&ldo;怎么,不记得了?&rdo;
黛玉哭笑不得,以袖掩面,咬牙道:&ldo;你是成心想我出糗对不对?&rdo;
少篱最喜欢看她被捉弄后的又窘又气的小模样,忍不住朗声大笑,然后用力将她的身子拉近,伸手在她腰上轻轻捏了捏,提醒道:&ldo;看你还敢不敢撒谎,说自个儿从没进过馆子,看,这就是证据!&rdo;
&ldo;你……你欺负人,我不要进去了!&rdo;黛玉扁了扁嘴巴,委屈地将身子转过一边,作势就要回去。
少篱哪里肯,忙笑嘻嘻地凑过来,贴近她耳边笑道:&ldo;逗你玩呢,别恼,赶紧随我进来,这一次,我们故地重游,可要好好算一算后帐!&rdo;说罢,不由分说把她拉进了店里。
悦来酒家的掌柜刚开始见他进来还有点懵,可当少篱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个面具戴在脸上时,那掌柜瞬间喜笑颜开,笑道:&ldo;原来是小爷您呢,好久不见,您一向可好?&rdo;
少篱一笑,把面具摘下来:&ldo;承蒙掌柜的惦记,好得很。
&rdo;说罢,抬了抬下巴,示意道,&ldo;我原来常住的那间客房,可有人了?&rdo;
&ldo;没人,空着呢,现在就领爷上去?&rdo;说完,眼睛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瞟,毕竟他手中领着一位垂首而立的美妇人,他怎么也得问清楚啊。
少篱一笑,介绍道:&ldo;这是我新娶的夫人,带他出来游玩一番!&rdo;
&ldo;哎哟,恭喜恭喜了!&rdo;掌柜的偷眼一溜,发现这美妇有几分面熟,再一细想,登时恍然大悟,拍着额头笑道,&ldo;是了,是了,夫人就是当初病倒在小店里的那位姑娘吧?哈哈,我当时就说嘛,爷这样的人物,肯放下身段给姑娘洗衣裳,那这份儿情义可不一般,却原来,爷那时就动了心思了,这可真是缘份天注定啊!&rdo;
黛玉听了,越发臊得抬不起头来。
少篱没想到时隔这么久,掌柜的居然还记得这茬,也不觉面色微红,摆摆手,示意掌柜别再揭短了,掌柜的这才笑着放过,恭身引着他们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招呼伙计道,&ldo;赶紧的,给这位爷和夫人上一桌好菜,今儿都算在我头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