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坐在一旁，在门外人的再三催促中，才慢慢走到浴桶边。

这样的水，木清远是每晚都要泡的。

他的浴水里，总是有股药味，每天晚上哥哥都会给他烧很久的水。

哥哥坐在小板凳上，一根一根的往灶里添柴，他就坐在灶房的门槛上陪着哥哥，那个时候的天是多么黑啊，外面的世界一片黑暗，为了让自己不怕，哥哥还抓耳牢腮的搜刮脑海里为数不多的笑话，即使已经听过好几遍了清远也还会很买账的哈哈大笑。

现在仍是一桶浴水，但是木清远看不见自己的哥哥了。

&ldo;哥哥……&rdo;木清远又哭了，泪水滴在浴桶里，溅起一丝水花，却唤不回那个最疼他的人。

&ldo;公子，你好了么？&rdo;门外的侍女又在催了。

&ldo;还没有，还没有。

&rdo;木清远怕她会推门而入，吓得赶紧回答。

&ldo;快点吧公子，待会儿还得上妆呢。

&rdo;侍女说着，有些着急了，&ldo;不能误了吉时。

&rdo;

木清远沉默了，看着旁边红红的衣服，他的眼里又开始蓄积了泪水。

他知道这是嫁衣。

他好像要&ldo;嫁&rdo;人了，可是&ldo;嫁&rdo;的却不是哥哥。

在木清远的沉默里，青丝成结被高高竖起，红丝带从头垂下，侍女给他上了腮红，抹了朱唇。

&ldo;哥哥。

&rdo;木清远一身红衣，坐在凳上，由人上上下下的整理，只是双手紧紧于袖中交握，握住一阵冰冷。

一个微胖的侍女还以为他是害怕，便好心的提醒道：&ldo;公子别怕，放轻松。

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要多笑笑。

&rdo;

另一个侍女也道：&ldo;公子，你笑起来多好看啊，你就该多笑笑，拢住了老爷的心，那还不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么？&rdo;

任这些侍女说的天花乱坠，看着镜中的人，木清远却只是呢喃：&ldo;哥哥……&rdo;

那个人说今晚后，他就可以再见到哥哥了。

木清远强迫自己高兴，他知道哥哥不爱看见自己哭，所以他要做高兴的清远。

但是镜中的人，生硬的扯着嘴角，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而锦德楼的一间屋子里，却真的有人正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