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倒映在浑浊的积水里，一袭白衣上溅起了朵朵不同大小的泥花，本来自然披下的头发夹杂着雨和泥团结在一起，疲惫的眼睛正盯着倒影看。

他舀干了积水，指尖轻轻抚过万年青的叶子，似是自嘲：&ldo;呵呵……孔子尚且被人说成是丧家之犬，我又何尝不是呢?&rdo;苦笑了一声。

宇文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你是这周国最有权势的人，就可以如此无法无天了吗?

甩甩手，转身准备离开，发现炽繁就站在长廊上，脸色似乎已经不像刚才般阴郁，不过双眼依旧湿润。

她双手抱着打开的折扇，正是他刚掉落的那把。

宇文温感到又惊又疑，一时不知所措。

炽繁把折扇递了过来，&ldo;你还记得吗?&rdo;

扇面上画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依竹傍水，一个抚琴，一个倾听;还竖提着一段文字……

&ldo;在干什么啊，夫……君。

&rdo;她盖着红盖头带着激动颤抖的声音问道。

屋里红烛光影幢幢。

他右手执笔，在扇面上写着什么：&ldo;稍等一下，就好了。

&rdo;一身大红衣裳，胸前别着大红绸缎花，满脸堆笑。

她一下子掀起了头上的红盖头，好奇地探了过去：&ldo;温哥，搞什么神秘呢?&rdo;

&ldo;哈，也没什么。

就是觉得我们的相遇弥足珍贵，想画个扇面留个纪念，到时候……&rdo;他满怀憧憬得冲着她笑。

话还没说完，她就懂了，说：&ldo;到时候呀等我们老了，头发都花白牙齿都掉光的时候啊，再拿出来看。

这时候看到上面字画就会特别有感觉……是吧?&rdo;

&ldo;嗯。

&rdo;

&ldo;那我来研磨吧，我可不想到时候忘记了，就只剩下你说个不停。

&rdo;她一边磨动着砚石，认真得看着。

长戏的笔尖在纸面上轻快得舞动，八角亭的轮廓随之展现出来，铺成而开的潺潺池水，斑斑竹影掩映下，男子翩翩长发伏案抚琴，女子支头静坐倾听……

&ldo;那是我们第一次……&rdo;她双眼映着跳动的烛光按耐不住心头欣喜。

&ldo;正是。

你就这么……如谪仙下凡般出现在我眼前……&rdo;宇文温做着手势打着比方。

她羞笑着：&ldo;这般矫矫饰的比方……第一次见我……有这么美嘛。

&rdo;

&ldo;是呀，不然呢，你怎么脸会发红&rdo;，他揶揄着说：&ldo;你不是还问我为何初次相见，就做出如此大胆的举动?&rdo;

&ldo;太年少轻狂了。

都不知道我是不是来路不明的刺客什么的呢?我问你你那时候还不回答只是抓着脑袋傻笑，我心里头虽然高兴，却总觉得诧异;甚至……我还疑心自己是不是羊入虎口了呢?&rdo;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ldo;哟，哈哈。

那时候我倒像个等徒浪子咯，惹得你如此想我。

那现在呢，如何?&rdo;他停下了手中的笔，饶有兴致得调侃着。

她不回答，脸色却要比房间里的一切喜色更添喜庆。

&ldo;我正经地问你。

&rdo;他紧紧盯着她。

她禁不住又笑，甩了个娇嗔的白眼：&ldo;温哥，你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