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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先生,你是负责来拯救我的吗?工作态度不端正的话,要扣工资哦!
我为自己大脑中跑过的这句字幕而微笑,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你知道不知道……”
,正准备继续讲完,口袋里的手机铃声遽然响了起来,硬生生将我的一时糊涂惊醒。
一看是我老爸拨来的,只得颇没好气地接听:“什么事啊?”
“嘿嘿,你对面那小伙子模样不赖啊,新男友吗?”
从这把奸诈的笑声,就能听出老头子挤眉弄眼的意味来。
我愕然转身,看见老杨的车就停在路边,老头子正笑眯眯地攥着手机跟我讲电话,顺便从车窗里伸出另一只手,冲我挥了挥。
(四)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爸下车以后,居然主动跟丁中浩打了个招呼:“我是五斤的爸爸。”
丁中浩受宠若惊,涨红的脸蛋隐约蒸发出了热气。
老少两人略作寒暄,很快就聊得投机起来。
只见小丁不时憨笑,更加惹得老杨怜爱心起,说到兴头上还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不爱跟二逼爷们儿扎堆侃国际形势,特意远远站开,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在学校门口张望了几分钟,小杨康背着书包晃晃悠悠地走出来,仍然落了单,身边没有同学。
三个学期以来,这个孤零零的刺眼身影,我已经看习惯了。
自从上小学开始,我再也看不到他像其他男孩子那样,成群结伍勾肩搭背,一路毛毛躁躁地打闹、疯笑,一起对着齐刘海的漂亮女生窃窃私语。
我对这小身影久久注目,看到一个圆嘟嘟脸的女生赶上来跟他说话,却只得爱搭不理的漠然眼神,半是愤愤、半是郁郁地扭头走开。
小浑蛋这副吊儿郎当的寂寥样子,颇有我未成年时的风韵。
我十五岁那年,父母离婚。
妈妈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充满信心地问我选择跟谁,我说跟老杨。
面对她震惊难以理解的眼神,我回以略带报复的恶毒微笑。
她是我的母亲,全世界与我最亲近的人,所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的端庄美丽、勤劳勇敢、精明能干……以及她的喜怒无常、脾气暴躁。
打从我记事起,似乎她老人家就一直处于更年期,老杨在她眼中浑身是缺点,有着说不出的可恶。
经常饭吃到一半她就突然变脸,开始发火、摔东西,甚至流着眼泪破口大骂,为了屁大的一点破事折腾得声情并茂,还硬逼着我一起数落我爸,我不吭声她就愈加委屈,进而悲恸欲绝,颤抖着手指痛斥我们两只白眼狼。
大多数时候老杨沉着脸不说话,偶尔像条狗一样下贱地赔着笑容讨好她。
我在饭桌上强忍泪水扒完饭,躲进自己的小屋里咬着手背默默抽泣,耳机开到最大音量也掩盖不住外面歇斯底里的吼骂声,我手脚冰冷无力,哆嗦得像做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她每一次发作后,家里阴云密布的氛围就至少要持续半个月,整天没人说话,像个鬼屋一样沉寂。
我小心翼翼地生存,尽量不去揣摩两位家长触目惊心的表情——我一看到她那张冷冰冰的脸,全身就掠过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妈妈,你永远不会懂得,其实最无望的并不是争吵本身,而是即使你们已经和好了,在心情不错时貌似甜美恩爱,可我冷冷听着那些熟悉的安慰和保证,想起这一幕已经上演过太多次,并知道这种狗血戏码还会继续无休止地出现在自己的人生里。
我上初二时,妈妈的事业蒸蒸日上,一晚酩酊而归,大发脾气,老杨怒极之下重重地打了她一耳光。
两人演了半辈子的闹剧,至此终结。
作为唯一观众,我冷眼看完了他们的最后一幕戏——在一式三份的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老杨分文没要净身出户,郑重地对她说:“你下嫁给我的恩情,我都还清了。”
那是寒冷的深秋,我像一个游魂似的悄然走出家门,没有人发觉。
不记得我当时是不是只穿了睡衣,只记得四周都是抑郁的黑暗,寒冷、恐惧、孤独、绝望……那时候我冷静地想:我的一生都要生活在这个黑夜里了,生活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了。
因此,我根本不在乎监护人的身份、地位、财产,只求他没有坏脾气,只求生活太平。
也因此,我也从不依赖于什么安全感,你依赖谁,就等于同时将摧毁自己的权利和资本交给了他。
童年乃至少年时期水深火热的成长经历,将我培养成了一个苛刻的、易躁易怒的,甚至有些暴力倾向的女子,简直跟我妈当年一模一样。
所以,我对自己的臭脾气非常有自信,没有男人会乐意跟我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