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间，就听得有人在旁故意咳嗽了两声，道：&ldo;展昭，莫再看了，再看，眼珠子就掉出来了。

&rdo;

展昭不觉露出笑意来，转头看时，端木翠手中正捧了个茶碗，脸上绷的严肃，眼底却掩不住促狭之意：&ldo;累坏了吧昭哥，喝口……&rdo;

&ldo;茶&rdo;字尚未脱口，已然忍不住嗳呦一声笑弯了腰，手上托不住，一盏茶尽数洒在展昭前襟下摆之上。

展昭知她听到何三贵与那姑娘对答，故意学来打趣自己，只是摇头苦笑，等了一阵，见端木翠仍没有停的意思，叹气道：&ldo;端木姑娘，莫再笑了，再笑，这腰怕是直不起来了。

&rdo;

这一说，端木翠笑得果没方才那么厉害了，正抬起头来，就见展昭摇头道：&ldo;端木姑娘方才在灶房真是烧火么，别是钻进了灶膛吧。

&rdo;

端木翠啊呀一声，忙用手背在脸上擦了擦，紧张道：&ldo;真的么，难怪方才在里头她们冲我笑……还有么？&rdo;

其实端木翠只脸颊处沾了些许煤灰，不抹还好，这一抹将开来，恰如有人拿蘸了淡墨的笔在她面上横过，说巧不巧，便在鼻尖处留了一大块墨渍，偏她还一脸紧张严肃，恁的滑稽。

展昭忍住笑道：&ldo;还好，只还有一些。

&rdo;说着，抬手欲帮她擦去。

手到中途，忽地心念一动：礼教有防，男女有别，这样终是不好。

先时他与端木翠久别乍逢，情难自已，行止略有逾矩，倒还说的过去‐‐饶是如此，事后他亦暗忖是否孟浪‐‐彼时尚且如此，换了此刻，当街之上，若是自行其是，岂不唐突？

瞬息之间，脑中已转过这许多念头。

端木翠先时听展昭说&ldo;还有一些&rdo;，原想伸手去擦，见展昭抬手，自然而然便将手放下，眼见展昭中途反停住，不由奇道：&ldo;展昭？&rdo;

展昭回过神来，低头微微一笑，温言道：&ldo;别动。

&rdo;

说话间，已然不着痕迹地笼手于袖，覆了袖布，细心帮端木翠揩去面上灰渍。

世间女子，遑论人仙，对自己的妆容怕是没有不在意的‐‐端木翠果然立了不动，少有的顺从乖巧，只一双眼睛闲不住，四下顾盼。

忽地脸上带出笑意来，向展昭身后道：&ldo;公孙先生，你回来啦。

&rdo;

展昭回过头来，果见公孙策正自街口过来‐‐公孙策过午之后便就近奔走登门看疾，想必是倦了。

果然，近前看时，公孙策满脸的郁郁之色，缓缓摇头叹气。

展昭心中一沉，道：&ldo;公孙先生，今日看诊，可是收效甚微？&rdo;

公孙策点了点头，沙哑的声音中带了几许干涩：&ldo;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入手，开了些应对寻常疫病的方子，也不知有没有用。

&rdo;

似是想到什么，满怀希翼地看向端木翠道：&ldo;端木姑娘，你是方外上仙，有没有什么仙丹灵药，祥霖甘露，可以……&rdo;

话未说完，端木翠已摇头道：&ldo;这都是民间传着的故事罢了……瘟神布的瘟，我懂得实在也少。

&rdo;

公孙策&ldo;哦&rdo;了一声，掩不住满面的失望之色，强笑道：&ldo;我想也是，你若有办法，也不会等到此刻……&rdo;

想了想又向展昭道：&ldo;路上我倒想到了一些方子，事不宜迟，我思忖着拣齐了糙药，今夜就熬剂试药。

&rdo;

展昭已然明白公孙策的意思，点头道：&ldo;先生将所需药糙列下，我速去药铺采买便是。

&rdo;

计议已定，几人倒也不耽搁，进了聚客楼中寻了笔墨，公孙策便将所需的糙药一一列明，俄顷写毕，字墨犹湿，端木翠便将纸笺捧在手中小心吹干，公孙策这才省得日间劳碌，竟是未能与端木翠详叙，心下便有几分歉然，道：&ldo;端木姑娘，宣平事急，近日怕是都腾不出空来为你接风，待过几日……&rdo;

端木翠头也不抬，道：&ldo;还接什么风，信蝶的消息就快到了，我今夜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