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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响岳的身后名算勉强保住,但爆炸中不幸殉职的其他几位工作人员的家属们在b市动用了各自的关系网,试图要让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为他们失去的亲人付出些代价。
罪魁祸首崔志佳距离爆炸点最近,已当场身亡,负责善后事处理的同行们必须得依靠dna鉴定,才能从血肉模糊的肢体残块中辨认出哪些是属于他的。
他倒是一死百了了,愤怒的家属们满怀悲愤。
将矛头指向了文沫,因为如果细究起来,不论是这个炸弹的原主人买合木提,还是亲自动手实施犯罪行为的崔志佳,都可以说是奔着文沫来的,这些人命终究还是要算在她的头上,哪怕明知道在法理上,文沫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他们到底意难平。
受害者家属惟恐天下不乱,再加上局里一些在李响岳事件上落了下风,心里憋着一口气的老家伙,几方夹击之下,犯罪心理学研究室就变成了历史,其他侥幸活下来的工作人员受伤较轻,早在几个月前各自出院,被分派了新工作,去了新的单位报到,程功更是早早的就接到了调令,他本身就是李响岳动用关系从特警队借调出来的,自然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毕竟像他这样,出身于特种部队,转业到地方的人才,公安局不会随意就让他埋没,必是要人尽其用的。
只有关于文沫的去向,上头迟迟没有决定。
以前因为文沫受伤较重,需要时间康复,程功一颗心扑在文沫的伤情上,并不着急,但眼看着大半年过去,上头似乎像忘了这么个人似的,提都不再提,对着文沫程功一个字都没有漏过,背地里却开始隐隐担心。
是不是文沫这一回真的要当替罪羊了,因为细究起来,此时此刻,不论是文沫的身体状况还是精神状态,都没有办法再适应高强度的外勤警察工作,调个文职,闲置起来,让她混吃等死,再不重用,也许对某些仅仅是想挣一份工资求个安稳的人来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但之于文沫,却是避之惟恐不及的毒药。
程功溜细了腿,求遍了所有能求的熟人,一句准话都没有得到,上面的态度暧昧不清,文沫此事又牵连甚广,没有人敢做出头鸟,来接这个烫手山芋。
如此便拖到了七月初,程功早已着急上火得满嘴起泡,却只能在一无所知的文沫面前伪装天下太平,这对性子直的他来说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特警队的领导明示暗示,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他赶紧回队里报到,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出息,为了个女人连前程都不要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文沫这次这个跟头是栽定了,程功有着大好的前程,好好表现,名誉地位唾手可得,为什么一定要绑在文沫这条注定要沉的船上呢?如果这是他老婆还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也算得上他有情有义,但明显现在文沫已经将他忘得彻底,不论他们之前有什么海誓山盟,都只剩下程功一个人在苦苦支撑,半年都过去了,这么毫无希望的等待,什么时候才算到头?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怎么到了他们这,就全颠倒过来了呢。
毕竟是跟自己有些面子情的上司领导,程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撕破脸皮,对方一直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
但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他们是在特警队工作了一辈子的人,跟社会上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难道还不明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含意?三人成虎的杀伤力,他们定是清楚的,却毫无顾忌一次又一次当着他的面诉说着文沫如何如何不好。
如果不是程功足够了解文沫的为人,他怕是早就要在心里怀疑自己这么久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了。
文沫做错了什么?她尽忠职守,始终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无愧于党和国家,无愧于身上的警服,可是她得到了什么,被自己忠于的集体抛弃,仅仅是因为这个集体现在急需一只替罪羊。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要让她为犯罪分子的疯狂与变态买单?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别逗了,有些原则问题,半步都不能退让,他们就是欺负文沫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无从反驳,才专捡软柿子下手!
这半年来,他有多疲惫,大概也只有自己清楚,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不可否认,他爱她,到底有多深,他说不上来,似乎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再谈什么海枯石烂,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显得有那么几分矫情,他只希望自己做到无愧于心,而不是像他的领导那样,站在旁观者的位置上轻轻松松的做着他的道德婊,对,没错,就是道德婊。
他们久居领导岗位带来的高于普通人的优越感,以及因为裤裆里揣着的二两肉,便从一生下来就有先天性的性别优势,在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里,重男轻女早已经是融在骨子里头的,虽然没有挂在嘴边,却表现在他们一言一行中。
他们认为事业重于爱情,女人对他们来说,大多数的作用是装饰与点缀,在他们有生理需要和情感需求的时候,需要这样一个女人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一旦与他们其他钟爱的东西,比如说事业,比如说名利发生冲突的时候,女人,一定是他们第一个选择牺牲的,无他,心里边从来没有尊重过罢了。
程功为他们的妻子默哀2分钟,在又一次,某个领导与他不期而遇再次说起,让他赶紧抛弃文沫弃暗投明的话题时,他终于忍不住咆哮道:“大清都亡了一百多年了,你家是留着皇位要继承吗?还事业,那充其量不过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怎么就上升到了事业这样严重的高度?天天在外面这么鼓吹女人无用,女人是累赘的理论,你家里我嫂子知道吗?”
怒气冲冲地吼出来了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话,程功甩甩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身后呆若木鸡的领导。
就在程功忍无可忍不想再忍,妄图做些更加出格的事情时,文沫的最终去向终于决定了。
大部分人的怒火是必须考虑,不可避免的现实问题,所以b市再也没有文沫的容身之处了,但这些人再想做其他过分的小动作,却也是痴心妄想。
曾经斐然的工作成绩明晃晃地排在哪里,太过打脸的行为,把自己曾经标榜起来的英雄形象毁坏彻底,在没有明确的证据面前是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领导都不敢去做的事情,所以他们也仅仅是把文沫从b市赶了出去,却没有太过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