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途旅行归来，金凛的方案提上日程，有条不紊地执行起来。

初期需要监测大量数据，及时沟通调整方案可行性，沉西时忙着带领两个投资小组，在金凛进进出出，大会小会。

倒是苏子卿，方案一旦执行，基本没有太多她需要参与的工作，晚上十点，她关掉Photoshop，舒了口气，终于做完了。

帮沉西时拍的照片，她选了二十几张，全部在LR里后期好，现在排版也做完，她把最终版本上传，生成订单。

是一本照片书。

她点亮桌上的手机，没有信息。

沉西时估计还在忙着，她没打扰他，起身去洗澡，准备睡觉。

之后的几天，沉西时天天加班到十点多，苏子卿也不好意思，陪着熬到七八点，沉西时让她先回家。

苏子卿拿了刚收到的快递，打了车到沉西时家，准备做点夜宵等他，顺便把照片书送他。

她没告诉他，当个小惊喜。

苏子卿哼着小调，取了厨房纸，将牛排上多余的水份吸干，拿出海盐和黑胡椒调味，却发现黑胡椒已经见底了。

胡椒粉口味又差太多，和现磨的没法比，她只好换了鞋，拿了手机下楼去买。

从便利店出来，刚走到小区门口不远，正看到熟悉的车子拐过去，沉西时回来了。

苏子卿笑一下，还挺早，正准备跑过去，车子停下，过闸，苏子卿笑容僵住，副驾驶上坐着一个女人，是陆君。

苏子卿心里一紧，停下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前走。

她一路小跑到车库，喘着气，扶着柱子，刚好看到沉西时和陆君一起走进电梯。

沉西时低头，正在和陆君说话，陆君嘴角像是挂着笑，还没看清，门关上，电梯上行，苏子卿怔在原地，手心冰冷。

记忆中的一幕，闪现出来，和此时的画面重迭。

男人搂着女人，进了电梯，上一次的结局是她推开房间的门，看到衣衫不整的钱少枫和宋莺茵。

回忆跑出来，撕咬她。

她没有勇气再去开第二次门。

苏子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可能是因为吃一堑长一智，可能是因为她长大成熟了一些，可能是因为，沉西时在她心中的份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重。

她坐在便利店透明的落地玻璃前，可以将小区出口的情况看得清楚。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十五分钟，陆君没有出来，沉西时也没有。

她终究没能直接逃跑，她还想给自己一点机会，例如陆君只是过来讨论一下工作，可是什么样的工作要到家里来谈，再例如她只是来取个东西，可是什么东西要取这么久。

一切都好像是她自欺欺人。

她看一眼手机，二十多分钟。

苏子卿嗤笑一声，仰头喝完最后一口酒，将罐子捏扁，和那瓶黑胡椒一起，扔进垃圾桶，走了。

苏子卿坐在出租车上，车窗开着，只觉得吹得她眼睛疼，她流了两滴眼泪，毕竟沉西时是这样让她喜欢。

可是，他们之间，不过是因为一次酒醉，莫名其妙地睡在了一起，又莫名其妙地睡了这么久而已。

他们这样随随便便，稀里糊涂地就开始了，那当然也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就结束。

他们从来没讨论过，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只是从一夜情的对象，慢慢变成一个能稍微走近他生活的人，看过一场电影，吃过几次饭，做了好多爱。

如果爱真能做出来就好了，苏子卿想，那他们之间，一定感情笃深。

可是，她把自己的真心做了进去，而另一个人，她无从揣测，更无法控制。

这没什么，他们之间，最坏的结局，也不过就是恢复原样，他是老板，而她，只是他的秘书，严谨、细致、周到。

这没什么，她想，可是眼泪却只是流得更凶。

沉西时关上门，看着厨房一堆食材，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