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朔所在的村子很小，一共才几百口人，全村就小卖部那里有一盏路灯，入夜以后走路全靠月亮，看哪都是漆黑一片，顶多勉强看出个轮廓。

不过今晚却是特例，天空清澈无云，月光凄冷，但格外明亮，张朔刚一出门没走几步就看到了问题的源头。

是村西头的王铁柱。

张朔和他不熟，或者说他和村子里的人都不怎么熟。

只听到过几次别人喊这个名，再加上满脸的大胡子很有视觉效果，将这个粗壮的庄稼汉记了下来。

王铁柱此时正趴在地上缩成一团，他的衣服被暗色包裹，只剩下黑白二色的世界让张朔分不出到底是血还是脏。

张朔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手电。

现在天空晴朗，月光明亮，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黑白分明的世界里，夜晚似乎和他记忆中的产生些许不同。

子弹上膛，保险打开，食指伸直轻轻搭在扳机上没有扣住，张朔蹑手蹑脚地向王铁柱走去。

从他出来，王铁柱就一直地上蠕动，再加上不断发出的低低呻吟，给了他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对方现在还没发现他，他怕万一已经尸变，手电的光线反而引起刺激使对方扑向自己。

但不管对方是人是鬼，都不能放任对方这样留在院子里，那一声声的呻吟很容易引起更多的麻烦与危险。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张朔攥紧裹满汗液的防滑手柄。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太急了，应该拿把刀再过来。

枪确实好用，但声音也大。

他一个月前才刚刚考完证拿到枪，一共打了不超过50发，还是在靶场里对着不会动的目标。

而以那50发的结果来看，他大概是当不了神枪手的，就算在手枪上装个狙击镜也拯救不了那堪称悲惨的精准度。

不过既然已经过来了再想那么多也没用，起码手枪攻击距离长，17发子弹，就算打不死也能打个半残，他还有机会跑。

然而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因为它们可以发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完全超出预期。

“大柱！

快开门！

它们快追过来了！

大柱！”

门外忽然传来焦急的呼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拍打，拍得大门哐啷啷直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听到外面家人的呼声，王铁柱深吸口气，咬紧牙关，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站起。

他的妻子、朋友都在外面，他必须赶在那些家伙追过来之前放他们进来。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一家人在屋里喝着啤酒吃着小菜，时不时对着电视的新闻内容骂上两句，直到那一声巨响打破了这平静地夜晚。

.........

王铁柱承认自己是个粗人，这辈子一共没看过几天书，但五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教会了他许多书本上见不到的知识。

他杀过鸡，宰过鹅，去过村里的屠户家打过下手，还帮侄子讨过薪，自认也算是“手染鲜血”

、“身经百战”

的勇者，见识过大场面的人。

但今天，他见到了前半生从未见过的血腥场面。

说起来，他只是想出门看看刚才那声爆炸怎么回事，毕竟之前手机上来过一条信息，看着怪吓人的。

但当他打开大门，门外宛如地狱般的景象让这个粗壮的庄稼汉差点尿了出来。

血，飞溅出来的血，喷涌出来的血，到处都是血，人的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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