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美玲长嘘了一口气，“那我明天带爸爸去市里大医院做理疗康复，正好住几天院，躲躲风头，你别说话，有事就推到我身上。”

算算日子，一个疗程六天，正好到大年二十九，下午出院回家过年，年前这几天可以避开，拜年的时候怎么办呢？去亲戚家拜年，他们肯定会问长问短的，万一不小心，说秃噜嘴了就麻烦了。

不出去拜年，那几天到哪儿玩呢？顾美玲寻思一会，想起可以去找叶蓉，好久不见她，怪想念她的，要是谭春燕也回来就好了，大家一起聚聚，跟她解释清楚误会，不晓得她几时回来？谭春燕原先打算做到年底辞职的，可是徐少峰处理结果出来了，车间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她低估了谣言的威力，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小部分人还是向着她的，大部分人说她心肠歹毒，主动追求男人不成便使出下三滥手段反咬一口。

后面发展到在食堂吃饭时，有人公然当面指责她设计陷害徐少峰，她据理力争，那些人又说姑娘家脸皮真厚，她明明就是蛇蝎心肠，谭春燕当时就在食堂拍桌子跟人对骂，气头上逮什么骂什么，脏话也骂出来了。

同宿舍的几个人劝说她，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谭春燕才愤愤离开。

经此一战，谭春燕在宏旺厂名声大噪，工友们看她的眼神复杂，好似洪水猛兽，谣言已经散播开了，铺天盖地的，她实在忍受不住，听许大姐说后面一条街上有个手袋厂招熟手做车工，匆匆辞职去了那边。

手袋厂规模比宏旺厂少多了，工资福利也差了不少，好在管理松，规矩少，凭技术吃饭，谭春燕很快就适应了工作，只是这厂里没熟悉的人，初来乍到的好孤单，想着出来三个年头没回家了，今年春节实在想父母，买了高价汽车票，赶在大年二十九到家了。

下了班车，过年的喜庆扑面而来，还是在家过年的气氛浓烈，商店里喜洋洋的音乐传的老远，路上人多车多东西多，空气里都飘着烟火的味道。

看到村口那两棵久违的苦楝树，谭春燕的心情都变得格外美好，跟熟悉的邻居们一路打招呼，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自家门口。

几年没回来，家里有了一点点变化，堂屋内墙壁都粉刷过了。

谭春燕顾不得放下行李，进门就大喊，“妈妈，爸爸。”

爸妈没见着，哥哥谭秋平闻声出来了，语气很不好，“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谭春燕郁闷，“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装糊涂是吧，电话也不打，害得爸妈担心这担心那，你还有没有良心，有没有把我们当家人？”

“几年不回家，你翅膀硬了，想飞了是不是？”

谭秋平上来就是一顿噼里啪啦一顿骂。

谭春燕心里又委屈又生气，“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别这么大火气，爸妈呢。”

谭秋平越说越气，嘴巴不饶人，“还好意思问爸妈，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不懂事，过年在外面做什么野狐狸，父母也抛的下，没良心的白眼狼。”

谭春燕瞧着哥哥好像不对劲，没完没了啰嗦，怪不得和老妈通电话，说小哥哥现在脾气坏的很，动不动就发火。

算你狠，我怕你，不敢惹你，谭春燕心里暗忖，从包里拿出三百元给他，“没买东西给你，你自己拿钱买吧，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谭秋平这才脸色好看点，接了钱，告诉妹妹，妈妈去镇上买东西了，马上就回。

去了奶奶房间，问了好，给了钱和礼物，陪着说会子话，再进自己的屋子，去放行李，屋里挨着床侧边堆了几十袋稻谷，满满当当，无处下脚。

桌子上全是灰尘，床上全是杂物，凌乱不堪，不收拾都不好睡觉。

谭春燕去厨房打了热水，开始搞卫生。

没过多久，谭母的声音在堂屋响起，“春燕，你回来了。”

谭母快步进来，撩起衣角擦眼睛，声音哽咽，“你也是个心硬的，几年不回家，一点都不想父母。”

说着又数落上了，“你这死丫头，出去了也不说回来，一点也不着调，我白养你一场。”

谭春燕搂着老妈的肩，“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别哭。”

几年不见，老妈老的不像样子，头发没几根黑发了，脸上皱纹纵横，摸着她粗糙的手，“妈，我也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