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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时学习射击虽满三年,可天姿平常,只能算差强人意。
在我试图瞄准的过程中他接着向我谈道,“那些巫师们自甘下贱,沦为魔鬼的爪牙,我对此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人群就是有这样的贱种,置神明恩赐的性灵不顾,甘心做泥淖中打滚的牲畜。
不过那些预言,倒是不妨听上一听。”
我发出一枪,只将将七环,公爵看不过眼,从背后环住我,捉着我的手臂为我调整姿势,“我真该问问你的射术老师都教了你些什么。”
“老师挺好的。”
我答道,“我只是不太擅长肢体协调。”
于是他嘲笑我没有男子气概,我对此无甚意见,只有一个事实回敬,“可就这样的我是您选定的明面上唯一的继承人。”
他不肯理我,教我又发出三枪,大约都在八九环之间,才肯收手,我为了向他表示顺服,接上之前的话头,“您是怎么看预言的?”
“可以假定成未来的一个可能性。”
他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为尚未发生的事情感到害怕就太荒谬了,或者说恐惧本身就是种荒谬的情感,既无用处,许多时候又只能拖你的后腿。”
后来我们就这个话题谈论了一些,大多数是公爵进行发言,我偶尔附和,全程聆听。
现在想来,似乎那么些年我们的相处模式一直没什么变化,他总是那个思想的输出者,我是受影响者,只是或许,我偶尔会掠过的一个念头,尽管不情愿,在潜移默化里,他远比意识到的受我的影响更多。
不是说表面上他如何赞同我的言语,而是在于很多场合,在我还未将自身所想坦白,他已经明了,并无意识地受我的思想影响。
他就曾语气古怪地对我说过,他捉到一伙盗贼,通通下了大牢,虽然平均每人要坐上三四十年的牢,好歹命都还在。
我过了一会儿才理解过来,他的意思是这些人放在以前捉到后全都当场诛杀,连这个苛刻的活命机会都没有。
公爵有时会向我明白地抱怨,我的存在让他变得软弱。
我当然没法理解是何时发散出这个功能的,每次听他说话,我鲜少反驳,基本不表达自己的意见,他却蛮不讲理地责怪我:“都怪你一直看我。
你虽然不说话,我却能完全读出你的念头。”
我张口结舌,只能认下这个罪过。
公爵一向看我不惯,觉得我对人过于温和,日后难免吃亏,这对他来说无非又是一个我缺乏真正男子气概的表现,公爵对此感到失望气恼,既责备我,又责备教我的老师们,认为那些读书人“弄乱了我的脑子”
。
他充当我生活的话事人,高高在上地决定我的一切发展,我内心虽基本不乐意受他的掌控,有时碰上悬而未决的问题,第一个想到要询问的难免是他,然而想及他终日里的忙碌,我决定最好不以琐事打搅他,当我这样做时,他反而以为同他疏远,而对我大为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