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些净化后的魂灵一层又一层把他们包围其中，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也都因业力生出黑雾，那些魂灵遁着黑雾业力找上他们。

债主当面，讨还所欠。

素天心也好，诸葛流云也罢，这里的有一个算一个，无论死活都身负无边业力，司马三娘原本还有心与燕赤霞及燕红叶一家叙叙旧，可当见身上黑成墨的业力飘出时，什么心情都没了。

起死回生？不，是死了也要把你从土里拖出来还账。

皇城之中，九大供奉以九星之位而分坐，他们把法力注入面前的白玉盆中，生出九朵清莲来，清莲灵光化成结界护住皇城，又同红莲之火相互呼应，一呼一吸之间引动山川地脉之动，象是个孩子在呼吸，在生长。

燕姬已又为陵端换过了一遍酒，人间的烛照红虽是好酒，却还是不敌封坛已久的女儿红来得滋味绵长，而绿蚁酒也总是少了几分甘冽。

人间，人心，凡俗事，还真是好一团乱麻。

陵端随手轻划个圆，玄光现影，金光在无泪之城的城楼上，正抄手看着下面那蚂蚁炸窝的一团乱。

回目透过玄光镜看向陵端的金光，此刻俨然已有了仙人之姿，不复旧为国师时的忧郁，此刻的他才真正有了大唐国花牡丹的雍容华贵与宠辱不惊，及傲立众芳的卓然不群。

七夜是唯一一个发现金光的人，可他却诡异的什么也没说，甚至刻意遮掩不让人发现金光的存在。

而七夜也是一片海棠花瓣打着旋儿落入树下石几上的青玉酒盏中，甘冽剔透的美酒晕开小小涟漪，也让盏中海棠倒影变得破碎迷离。

陵端对于此方天道简直想抓下来拍死。

师徒之恋，相爱相杀？还什么美人席，要不要本座给你们开一席真正的死生仙魔之战？爱吗？什么样的爱会将所爱的尊严魂魄打入尘泥？又什么样的爱需要人去殉你，而非你自脱魔障？蛊花？八苦长恨？若真心中无所障，便是种下，又怎样？蛊吗？世间之毒皆源于心，若心无魔，蛊又何惧？苦吗？何人不苦？楚晚宁是因怀罪而降，可怀罪只当他是赎罪的工具，只想要他的灵核救自己恩公之子，以偿心中之愧，从头到尾皆是利用。

纵然后来楚晚宁剜心以还，怀罪也终是为他疗伤，可是利用就是利心，不纯之心，不良之因，终以一别两宽为果。

楚晚宁可苦？他又何曾言苦而怨？墨燃苦吗？幼时是苦。

可是凡修仙者之命途谁又不苦？自入仙门，每一步都是磨砺是劫难，就因管教严厉，不救师昧就是错？可是，劫数之下，保全自身尚不易，又岂能说可保他人？喜欢的人自己去保尚可有因，怨怪他人不救便是无理，何况楚晚宁并非不救，只是自保尚难，还得镇住四方魑魅魍魉，无能相救而已。

因此生怨，心魔丛升，终沦不归，需人相殉，何其可悲。

陵端不喜这里，不喜欢墨燃。

所以，当有所有记忆的墨燃跪在山脚下求见时，陵端根本没有一丝动容的样子。

也许世人会说墨燃其实是爱楚晚宁的，只是蛊花之故让他对晚宁做下了那许多不可恕之事，但终归他是爱晚宁的。

然，再多理由也抹不平楚晚宁所受之辱，再多所谓的爱也掩不下是因他才让楚晚宁连一丝尊严也无。

他虽杀了那些女人，可也是因他，那些女人才敢用那种手段与方式对晚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