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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到这张唱片,还是会觉得心弦拨动。
二十多岁时弹奏的旋律,被记载下来,人间辗转,光阴剥落,最后落回到自己手上,感觉很奇妙。
她揩了一把眼睛,说:“谢谢。”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程思稷赶来,腰果已经不清醒,止痛针的药效早就过了,它疼得只有出气,听不见进气。
最后程思稷在安乐死的单子上签了字。
等上了针,腰果反而有点回光返照的意思,眼睛变得很亮,又很潮湿,江新停把海绵宝宝玩偶塞进它的怀里,它用前爪将它扒拉了两下,搂紧了,然后奋力抬起头蹭江新停和沈绣的手。
开始注射,液体一点一滴流淌。
沈绣哭得有点站不起来,程思稷和江新停一直扶着她。
“不疼的吧?”
沈绣再次问,她已经问了不下五回。
程思稷不厌其烦地耐心回答:“妈,不会疼的。”
过了一分钟,腰果还是醒着,叼着海绵宝宝,推到了沈绣手里。
沈绣捂着眼睛忽然说:“要不算了,算了……我们……”
她想说,回家。
又想那些药水不能倒灌,已经打进去的那些,会怎么样。
江新停尾音也带哭腔了,竭力撑住沈绣的身体:“妈,你再亲亲它吧……”
话音没落,腰果就闭上了眼。
闭得挺安详,就像看电视的时候,在沈绣腿边睡着了。
六年前失去小啾,没有人比江新停更理解沈绣此时的感受。
宠物对主人来说,是陪伴,是记忆,是自己的一部分。
火化后腰果被埋在宠物公墓里一片柿子树下面,此时冬天没留下什么叶子,但看过秋日时拍的照片,那一片柿色火红,冒着甜味儿,是个热闹的去处,腰果一定很喜欢。
程秉游是再晚一些从远郊赶回来的,本来觉得沈绣扛不住,她这两年心脏也不是太好,但看被两个孩子照顾得还好,尤其是江新停,顾前又顾后,才算放下心来。
不管之前经历多少龃龉,此时共同经历一场失去,使得他们互相安慰,联结紧密。
回城的路上,雪早已停了,程思稷开车,江新停在副驾,程秉游和沈绣坐后座,一辆车刚好整齐坐满,车窗外残存雪色,车里暖气开得正好,难得有家的氛围,让程思稷油然而生一种满载而归的感受。
行至半途,程秉游握了握沈绣的手,给予一个释怀的眼神,转而问前面:“你们办手续了吗?”
是在问复婚的事。
程思稷和江新停短暂对视一眼,回答:“还没有。”
然后又是一段沉默,程思稷瞥见江新停紧张的小动作下意识搓揉左手无名指的根部,他抬手过去覆着他的手背摁住了,要他安心。
车驶出高架桥下面的阴影区,一点日光破开云霭。
程秉游开口:“早点办。
别拖着小江,不像话。”
程思稷又去看后视镜,在那里和沈绣对上目光。
“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沈绣语气还硬着,眼神却温软些,又留下一句,“我不管。”
其实江新停早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他想这次回来要二皮脸一些,软磨硬泡、死缠烂打,什么都想过,反正要他离开程思稷,门都没有,却没想到在这一刻突然得到二老的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