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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嫡长子远赴他国为质子,实际上是各国的一种制衡,嫡长子势必要回国继承王位,掌握了一国储君,盟国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异国不比故乡,人为刀俎,质子的处境其实十分危险,况且各国攻心之计愈演愈烈,国君尚不在乎一子之安危,所以设立质子从最初的相互制约已经失去了其原有的意义,嫡长子大多成为了权利交锋的牺牲品。
赢祁离秦入燕的时候只有四岁,他生性木讷,不善言辞,连学会走路都比别的孩子要晚许多。
临行时城楼上的黑色大旗迎着风缓缓抖动,秦武王目送着远去的车辇,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子越说:&ldo;寡人亦想保住这个嫡子,只可惜他没有这个命。
他,做不了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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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越拱手:&ldo;大王还有忌公子和恪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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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河山,城楼下乌青色一片,远处山雨欲来,秦王落寞的身影越发寂寥,良久闭上眼睛不看雷霆欲怒的天公:&ldo;恪儿忌儿虽有几分小聪明却都不是王者之才,难道大秦要亡在我儿的手上?&rdo;惊惶之中忽然想起王后黎临终前的十二字,眼神定了定,秦武王握紧了拳头,对子越说道:&ldo;子越,诸王侯中可有叫信的公子?&rdo;
子越是秦王多年的心腹,专司各国情报,略一思考,便回道:&ldo;未有听说过叫信的公子。
&rdo;秦王问:&ldo;是否有所疏漏?&rdo;子越答道:&rso;凡是诸侯所生的孩子都是有自己的玉牒的,此份玉牒即昭示天下其尊贵的身份,没有玉牒便是不被王室所承认,因此但凡有玉牒的公子,臣是没有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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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点点头:&rdo;寡人自是相信你所说,你便留意叫信的公子,一旦找到。
&rdo;为君王者,话不可说的太直白露骨,臣下自有一番计较,子越听罢秦王的话心中了然,拱手道:&ldo;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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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么这个燕中虎又是谁呢?西归指的是何处?&rdo;秦王不禁又陷入思考之中,十二字预言缥缈至极,却实在字字诛心,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后又一向与他琴瑟和鸣一心为秦国,是断然不会骗他的。
燕人多丰腴,秦国地处西北,从边陲小国一步步扩张而来,先祖只是个为周王牧马的外族,因此举国上下皆是崇山峻岭,土地贫瘠,比不得齐楚沃土。
而燕国虽不如齐楚富庶却比秦国好太多。
赢祁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城中的女子穿着看起来便很柔软的布料,街边是茶肆和铁铺,一群士子分坐在两侧似乎是在争论什么。
&ldo;阿姆,他们在做什么?&rdo;年幼的赢祁眨着眼睛一脸天真地仰头看着疼爱他的阿姆,阿姆笑笑:&ldo;是士人们在论道呢。
&rdo;阿姆是赢祁母亲的陪嫁,亦是黎王后年幼时的乳母。
&ldo;祁也喜欢论道!
&rdo;赢祁坚定地握着拳头对阿姆说,阿姆摸摸赢祁的小脑袋:&ldo;祁一定会成为最好的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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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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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越来越安静,闹市里的声音也随之不见,赢祁不由得有些害怕,扯扯阿姆的衣袖,但见阿姆坐得笔直,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深色的礼服仿佛格外厚重,压在阿姆身上却没有将她压垮反而显得格外傲岸。
阿姆低头,缓缓说道:&ldo;祁,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告诉阿姆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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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是……&rdo;赢祁回答得磕磕碰碰,阿姆&ldo;嗯&rdo;的一声,尾音扬了上去别有一番摄人的气魄,赢祁颤了颤嗓子,&ldo;孤是大秦……大秦武王……嫡长子……公子……公子赢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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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不太满意,眉头皱起,然而赢祁童稚的脸蛋到底使她不忍苛责,刚一出生便丧了母亲,小小年纪被父君送到别国做质子,前途未卜,生死堪忧,可怜稚子尚不知自己的处境。
&ldo;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