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挡着她脸的头发别到她耳后，摸了摸她眼圈下面一小团灰，他知道她确实是累了，真的累了。

从来没睡这么熟过，常晓春梦到了爸爸。

他从门外走进来，穿着他常穿的亚麻衬衫和西装裤子，手腕上戴着块大大的海鸥手表，他摸她的头说：&ldo;晓春，醒醒，快醒醒。

&rdo;她闻到他手上墨水的味道。

&ldo;爸爸……&rdo;她在梦中呓语，蓦地醒来。

天还没亮，时光不在身边，她穿了拖鞋走到客厅，看到时光在收拾东西。

那个黑色古老的行李箱里，放着一些衣服和一些纪念品，像他搬来时那样。

他看到她，有些惊讶，惊讶过后继续低头收拾箱子。

&ldo;你要去哪儿？&rdo;她问。

&ldo;不能告诉你。

&rdo;他说。

她没想明白，整理了一下思绪说：&ldo;你是不是已经报了旅行社团了？现在就出发吗？怎么没告诉我？&rdo;

他把最后一本相册放进去，合上箱子，看着她说：&ldo;常晓春……&rdo;

她等着。

他竟说不下去，低头呼了几口气，复又抬起来看她：&ldo;常晓春，我们不能在一起。

&rdo;

&ldo;呵呵‐‐&rdo;常晓春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把还没来得及梳理的头发分成两边别到耳后，走过去歪着头看他，笑着说，&ldo;你傻了？你其实是想说，我们去旅行吧。

是不是？&rdo;

&ldo;不是去旅行。

&rdo;时光一字一顿地说：&ldo;我要离开你了。

&rdo;

常晓春皱着眉，用力地理解着只有六个字组成的一句话。

&ldo;你要离开我？&rdo;她有那么一点儿明白，但脑子里还是像生了锈，转着转着就转不动了。

&ldo;我要离开你。

&rdo;他重复。

常晓春终究是明白了。

心里还没来得及有反应，眼睛先湿了，反应过来以后，发现自己在笑，她边笑她问：&ldo;为什么，因为那个誓言？&rdo;

他痛苦地把十指插进头发里，脑中的一根弦立时断了，喊着说：&ldo;是的没错！

因为那个誓言！

我不想看着你死，我宁愿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好好儿活着！

&rdo;

&ldo;我不要！

&rdo;

常晓春趁他不注意，抢过他的行李箱。

&ldo;我不要你走。

&rdo;她把箱子护在身后说，&ldo;我不相信什么誓言。

该来的总会来，没有那个誓言它也会来。

如果我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就轻易离开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rdo;

&ldo;你可以不原谅我，可以怪我，恨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