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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禾娘全身一颤,哑声道:&ldo;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rdo;
崔淼不肯罢休,继续对禾娘嚷:&ldo;闪郎,你不就是郎闪儿吗?我刚刚才认出你来……&rdo;
磨镜汉子上前一掌,结结实实地敲在崔淼的后脑勺上。
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瘫倒于地。
汉子将崔淼的后脖领子一提,像拖死狗似的拖着,对裴玄静喝道:&ldo;走吧。
&rdo;
难熬的时间总显得比实际漫长得多。
裴玄静以为折腾了足足一夜,等到街上一看,还未到黎明。
放生池就在附近,磨镜汉子将崔淼扔在池边的一块大石上,便离开了。
裴玄静只好守在崔淼身边,静待他的醒来。
果如崔淼所说,整座东市在夜间全无半点人迹。
为方便做生意,东市并不植树,所以除了商铺围墙的暗影之外,街道上只有两三只流浪的猫狗与他们做伴。
月淡星稀,晨光在她的感觉中渐渐靠近。
裴玄静想到二人均是狼狈不堪的模样,恐怕路人见了又生出意外来,便从放生池中汲水洗了洗脸,重新盘了头发,又在路边找到个缺口的瓦盆,自放生池中盛了清水来,以袖为帕,也帮崔淼擦个脸。
尘垢但去,黎明的微光中,呈现出一张出奇俊美的面孔。
昏睡中的他面容安详,仿佛一个孩子般毫不设防,裴玄静看得呆了。
突然,那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醒来了。
裴玄静赶紧向后退了退,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ldo;唔,我是不是到了黄泉?&rdo;崔淼龇牙咧嘴地撑起身。
裴玄静没好气地回答:&ldo;是,长安东市里的黄泉。
&rdo;
&ldo;啊,还没开市啊?&rdo;崔淼明白过来了,问,&ldo;就剩咱们俩了?&rdo;
&ldo;是,白白折腾一场,还是没能救出禾娘。
&rdo;
崔淼说:&ldo;可你救出了我啊。
哎呀,真疼!&rdo;他摸着后脑勺直叫唤。
裴玄静让他给气乐了,&ldo;你干什么对着人家乱叫,自找的!&rdo;
&ldo;可她真的是郎闪儿啊,嗳,你没发现吗?郎闪儿居然是个女的!&rdo;
裴玄静也奇了,&ldo;你刚刚才发现郎闪儿是个女的吗?&rdo;
&ldo;是啊,难道你……&rdo;崔淼瞪大眼睛,&ldo;你早发现了?&rdo;
裴玄静轻叹一声,&ldo;我第一次就看出来了,在贾老丈那里就……我还以为你早知道。
&rdo;
&ldo;天哪,我真的不知道啊。
在贾昌那儿时,我一直以为她就是个男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