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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未未就回到了延吉。
适逢今年是我八十五岁生日,文宏在北大虽已结业,却专门留下来为我祝寿。
她把丈夫和女儿都请到北京来,同一些在我身边工作了多年的朋友,为我设寿宴。
最后一天,出于玉洁的建议,我们一起共有十六人之多,来到了圆明园。
圆明园我早就熟悉,六七十年前,当我还在清华大学读书的时候,晚饭后,常常同几个同学步行到圆明园来散步。
此时圆明园已破落不堪,满园野草丛生,狐鼠出没,&ldo;西风残照,清家废宫&rdo;,我指的是西洋楼遗址。
当年何等辉煌,而今只剩下几个汉白玉雕成的古希腊式的宫门,也都已残缺不全。
&ldo;牧童打碎了龙碑帽&rdo;,虽然不见得真有牧童,然而情景之凄凉、寂寞,恐怕与当年的明故宫也差不多了。
我们当时还都很年轻,不大容易发思古之幽情,不过爱其地方幽静,来散散步而已。
建国后,北大移来燕园,我住的楼房,仅与圆明园有一条马路之隔。
登上楼旁小山,遥望圆明园之一角绿树蓊郁,时涉遐想。
今天竟然身临其境,早已面目全非,让我连连吃惊,仿佛美国作家washgtonirvg笔下的ripvankei&ldo;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rdo;,等他回到家乡的时候,连自己的曾孙都成了老爷爷,没有人认识他了。
现在我已不认识圆明园了,圆明园当然也不会认识我。
园内游人摩肩接踵,多如过江之鲫。
而商人们又竞奇斗妍,各出奇招,想出了种种的门道,使得游人如痴如醉。
我们当然也不会例外,痛痛快快地畅游了半天,福海泛舟,饭店盛宴。
我的&ldo;西洋楼&rdo;却如蓬莱三山,不知隐藏在何方了?
第二天是文宏全家回延吉的日子。
一大早,文宏就带了未未来向我辞行。
我上面已经说到,文宏是感情极为充沛的人,虽是暂时别离,她恐怕也会受不了。
小萧为此曾在事前建议过:临别时,谁也不许流眼泪。
在许多人心目中,我是一个怪人,对人呆板冷漠,但是,真正了解我的人却给我送了一个绰号:&ldo;铁皮暖瓶&rdo;,外面冰冷而内心极热。
我自己觉得,这个比喻道出了一部分真理,但是,我现在已届望九之年,我走过阳关大道,也走过独木小桥,天使和撒旦都对我垂青过。
一生磨炼,已把我磨成了一个&ldo;世故老人&rdo;,于必要时,我能够运用一个世故老人的禅定之力,把自己的感情控制住。
年轻人,道行不高的人,恐怕难以做到这一点的。
现在,未未和她妈妈就坐在我的眼前。
我口中念念有词,调动我的定力来拴住自己的感情,满面含笑,大讲苏东坡的词:&ldo;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
&rdo;又引用俗语:&ldo;千里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
&rdo;自谓&ldo;口若悬河泻水,滔滔不绝&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