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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即便如此，仍有名士大儒赞他性真情纯，率真洒脱，有&ldo;魏晋风流&rdo;，刘华每每听见此种言论，总忍不住在心底嗤笑。

他急匆匆穿行翠绿竹林，绕过一汪碧幽青潭，只见叠石之上，白石亭子耸立，上覆青苔藤蔓，延伸到石亭柱子上，亭内三面悬挂竹帘，简单粗陋，别有风味，依稀可见两个人影。

他三步并作两步，沿石头上砌出来的台阶快步走入亭中，迎面而来一股淡而冷冽的木香，里面除了卢七郎还有一人，此人他也熟悉，正是崔家四郎。

虽已进亭，刘华却不敢出言打扰，上次王氏五娘前来做客，没眼力见地扰了琴声，卢绚直接让下人把这个娇滴滴的娘子轰走，往后也不许再上门，卢绚的古怪性情由此可见一斑。

及至卢绚拨弹最后一根琴弦，长舒口气，侧身靠着一长方形窄长凭几上，才道，&ldo;可还有事?&rdo;

&ldo;七郎，&rdo;刘华不客气地坐上古琴前的象牙簟，率先开口道，&ldo;那丫头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你说，她是不是已经……&rdo;他当空一挥手。

未等卢绚回答，坐在旁边的崔暄便迫不及待地显摆道，&ldo;不太可能，你们在坊门城门皆有布置，风声颇紧，藏人容易，藏尸却难。

&rdo;

此话在理，长安城人口众多，加上此案并非影响极为恶劣的大案，他最多调置一些人手布置在靖善坊与宣平坊附近，其它坊市仅能通知到，让大伙儿提高警惕，藏个小丫头容易，可若是下杀手，杀人的声音、尸体的异味、运尸的难度……加上全城警戒的不良人，除非极度自信或脑子有问题才会在这个时候杀人。

刘华讪讪一笑，看向崔暄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思考到这个可能性。

&ldo;这么说，&rdo;他迟疑道，&ldo;还得继续找?&rdo;

崔暄又是快速抢答，&ldo;可曾问过胭脂铺的掌柜伙计?他们见到的真是周五娘本人?&rdo;

&ldo;是那个丫头，她声称周五娘在店铺外的马车上，&rdo;卢绚捧了杯桃花饮，脸色尤带倦意，&ldo;此案她是唯一一个知晓内情之人。

&rdo;

这丫头的来历刘华查过，是周家的家生子，身世清白，从小陪伴五娘长大，家中一切正常，按理来说没有任何理由背叛周五娘，但事实就是这样，五娘身死，她活着去胭脂铺转移大家的视线，若没有那本账本，周家人早在后山寻着了人‐‐或尸体，也不至于耽搁那么久。

&ldo;五娘财物皆在，凶谋非是为财，&rdo;卢绚掩口打了个哈欠，&ldo;其人能当胸一刀毙命，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既然找不到这丫头，便只能另辟蹊径……&rdo;

&ldo;此话何解?&rdo;刘华追问道。

崔暄得意地抢过话头，&ldo;只需调查周五娘的表兄堂兄，看他们有没有人练过刀法，此案即解。

&rdo;

&ldo;难得啊，崔四郎，&rdo;刘华当真吃了一惊，&ldo;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rdo;

崔暄连连摆手，&ldo;哪里哪里，我这是寻了外援。

&rdo;

&ldo;哦?&rdo;刘华感兴趣道，&ldo;何人?我可识得?此人若是有意，不妨请来做个不良人。

&rdo;

崔暄想起自家堂妹，憋笑道，&ldo;罢了罢了，她可不会出面。

&rdo;

&ldo;不止于此，&rdo;两人说得正欢，卢绚垂眉敛目，握着杯子的手指关节发白，开口道，&ldo;一切与周五娘接触过的郎君，皆要一一查过。

&rdo;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ldo;包括她的长辈。

&rdo;

对崔清背后的退休刑警来说，这个案子相当简单，他都无需亲自出手，只提点崔清几句，她便恍然大悟。

除却情绪失控和神经病无目的杀人，谋杀动机主要有三，情、仇、财，凶手不是为财，五娘并无死敌，周家仇敌若要报复，极少以妇孺为目标，数来数去，&ldo;情&rdo;最为可能，不过这个动机涉及到周五娘的名声，许是卢七郎于心不忍，才没一开始就从此处着手。

证据就是凶手的一刀毙命，这不仅需要知晓身体的致命部位，有力气，有身手，还得靠得足够近，近到一个让周五娘毫无防备的距离，况且，五娘身边还立者个丫头，若一个陌生人寻话，也有丫头出面拦着，由此可推测，五娘应该认识凶手，甚至很熟悉，有此一条，情杀的动机便大大加强了。

当崔清将研究小组翻译出来的推测告知十七娘，她瞪大眼睛，惊叹不已，有了这个共同的小秘密，两人格外亲近起来，等林妈妈端来吃食，便看到她两坐在一起，亲密地咬着耳朵，不时发出笑声，榻上小几早被推到一旁。

午膳送来两碗芝麻蒸饭‐‐历史小组称其为胡麻饭，饭上葵菜一并蒸熟，清香扑鼻，另上一道菘菜汤（白菜），一道煮蔓青（萝卜），一道凉拌黄瓜，一道烤茄子，可称得上丰盛，尤其那道烤茄子，让崔清尝到了久违的炭火烧烤的味道，因有客人留饭，后厨特地多加了两个菜，等吃饱喝足，十七娘告辞离去，念念不舍地叫她常通书信。

一提到书信，崔清冷汗都冒出来了，她支支吾吾，飞快地与研究小组商量片刻，找到一个绝好的借口，&ldo;我在这府中情形你也见了，你我的书信，不知要经过几个人的手……&rdo;说到这，十七娘已携起她暖而软的手，羞愧道，&ldo;好姐姐，我竟是没想到这一层，也罢，日后我常来看你，你可别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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