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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兰达推开门的时候,室内静悄悄的,一点亮都没有,只能看到有个身影缩在床上。
她便走过去,打开床头那盏小灯,那颗金色的脑袋却更用力地埋在枕头里。
“我还以为你不在这里,为什么不回答呢。”
“你和他商量了好久。”
闷闷的委屈语调,“…反正尤兰达一定是讨厌我了,要把我丢掉吧。”
“没有的事。”
尤兰达在他旁边轻轻坐下。
像是刚哭过的眼睛才慢慢抬起来,睫毛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水雾,“真的吗。”
洛里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你原谅我了吗。”
尤兰达点了点头。
洛里一下子就兴奋的坐起来,他真想要抱抱尤兰达,可是很快注意到那双垂下的黑色眼眸,立刻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
尤兰达轻声说,“就是有点累。”
大脑飞速划过一连串猜测,然后被逐条划去。
洛里眨着眼睛,又是这样——明明心里在忧虑着很多事情,却什么都不肯对他说。
“是因为我吗。”
他也只能努力的猜测,“抱歉,差点伤害了尤兰达的孩子。”
尤兰达才说,“那不是我的孩子,洛里,你应该知道的。”
越发平静的口吻,却让洛里感到焦躁。
他小声的说,“嗯,我知道。
可她叫你妈妈,我……”
后面的话洛里并没有说完,他知道那一定会让尤兰达害怕——任何占据尤兰达视线的生物都令他感到厌恶,如果不是珀西出手阻止,那个婴儿脆弱的心脏早就在刚才停止了跳动。
“洛里。”
尤兰达望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叹气,“…虽然你变得很厉害了,但不能去随意伤害别人,特别是弱小的人。”
这是人类的规则,尤兰达居然试图用它来规训自己。
洛里想起过去死在自己手下数不清的人类——不知道该说尤兰达是天真还是什么,他有点想笑,可表面的确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尤兰达望着又一次迅速表示顺从的洛里,抿了抿唇,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到安心。
她向珀西说会教好洛里,可不久前她才告诉洛里他才是自己的主人——尤兰达感到混乱和精疲力竭。
或许机器人就是永远不可能和人类一样,她因为短暂被爱而恢复的勇气很快就会被验证是愚蠢的。
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个治安官当前车之鉴,不久前自己就被另一个失控的机器人逼到过绝境。
到时候该怎么办,再一次可笑的奉献出自己吗。
洛里看她不说话,脑袋垂的更低了,露出纤细白净的后颈,那是机器人最脆弱的地方,就像小狗翻开肚皮让主人摸摸。
尤兰达也确实这么做了。
她揉了揉那头柔软的金发,说,“我相信你,所以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纷繁的木制建筑在这时代早就是被抛弃的产物。
但这幢家庭旅社的主人显然非常爱惜先辈留下的财富,古老的木顶被精心的刷上桐油,到了雨雪天,便在走廊墙壁上挂上厚厚的画毯,上面印刻着圣诗中东方僧人镀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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