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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ldo;我差点忘了,正月十五,哪儿也不要去,都到我家来。

&rdo;

张武干说:

&ldo;有什么好事吗?&rdo;

韩玄子说:

&ldo;我给大女子&lso;送路&rso;,没有别人,你们都来啊,到时候我就不去叫了!&rdo;

两人说了几句祝贺话,摇摇晃晃走了。

韩玄子回到屋里,却大声喊二贝。

老伴说:

&ldo;这么晚了,有什么事?&rdo;

他说:

&ldo;买公房的事,我要给他说。

&rdo;

老伴说:

&ldo;算了,你喝得多了,话说不连贯;二贝跑了一天,累得早睡了。

&rdo;

韩玄子才说句&ldo;那就算了&rdo;。

睡在炕上,还记着土地转让一事,恨恨地骂着王才:

&ldo;又让这小个子拣了便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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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农民到了晚年,必有三大特点:爱钱,怕死,没瞌睡。

韩玄子亦如此,亦不如此。

他也爱钱,但也将钱看得淡。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钱在世上是有定数的,去了来,来了去,来者不拒,去者不惜,他放得特别超脱。

关于死的信息,自他过了五十个生日后,这种阴影就时不时袭上心来,他并不惧怕,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死离别,这是自然规律,一代君王都可以长眠,何况山野之人?死了全当瞌睡了!只是没瞌睡,他完完全全有了这个特点。

昨天晚上睡得那么迟,今早窗子刚一泛白,就穿衣下炕了。

照例是站在堂屋台阶上大声吐痰,照例是沏了浓茶蹲在照壁下,照例到四皓墓地中呼吸空气,活动四肢。

古柏上新居住了一对扑鸽夫妻,灰得十分可爱,他看了很久。

一等二贝起了床,他就将二贝叫上堂屋,提说起关于买公房的事。

出乎韩玄子意料,二贝对于买房,兴趣并不大,甚至脸上皮肉动也没有动一下。

这孩子平日是嘻皮笑脸,一旦和父亲坐在一起,商谈正事,便严肃得像是一块石头或一节木头。

&ldo;买房也是给你们兄弟俩买的。

&rdo;韩玄子说:&ldo;你是怎么想的,你说说。

&rdo;

二贝便说:

&ldo;爹,要说便宜,这倒也是一桩便宜事,可咱家现在的问题不是房子的问题。

&rdo;

韩玄子说:

&ldo;眼下住是能住下,但从长远来看,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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