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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2页）

经天子轻笑，温文的脸穿透月光，一层层淡得模糊而遥远。

他说：&ldo;让悦容送朕上路吧，要死，朕也只能死在她的手里。

&rdo;

三日后，我端着一盅毒酒，游丝般进入颐华宫。

这座皇帝的寝宫，是所有后宫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奢华得落拓，威严得谦卑，就像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就像那即将赴死的皇帝一样，竟可同时兼备着温柔和阴狠，软弱与顽强的生性。

殿门咿呀一声打开，铜壁上的腾云飞龙，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地怒视而来。

低矮的橡木香案前，他安静地坐在蒲团上，穿着一袭银丝江潮日月腾龙袍，是初次相见时穿的那件，头发梳得极为工整，扣着一顶银龙冠，背后拖着流彩华光，表情沉浸在香炉氤氲而出的袅袅白烟里，让人看不真实，就这么与我在云里雾里间凝视。

偌大的宫殿，只有两个人，那么遥远，远得看不清面廓，又那么近，近得能听清彼此的心跳。

低沉的声音穿透云雾，他笑说：&ldo;悦容，朕刚做了一个梦。

&rdo;

我随着他问：&ldo;什么梦？&rdo;

&ldo;朕梦见你死了，朕站在你的坟墓前流泪，整个世界都在流泪。

&rdo;

也不等我说话，他自顾地笑开了，还是看不见表情，只觉得声音很悲哀：&ldo;或许朕欠了你一条命，这辈子才要来还你的。

朕一生啊，都分不清是不是活着，竟觉得梦里都比清醒时真实。

&rdo;

又问：&ldo;悦容，你相信人死后会有前世今生么？&rdo;

我点头恩了一声：&ldo;我相信。

&rdo;

刹那间，云雾散开，清晰地看清了他的脸，是一种豁达，一种最后的圆满。

微微颔首，&ldo;为朕把酒端上吧。

&rdo;

洁白无暇的羊脂酒杯，仿佛不带世间一丝污秽，却装载着这世间最狠毒的鸩酒。

他无惧无喜无悲，捏着宽大的袖袍，探出修長的双手，那凹凸有致的手骨，让人有种脆弱的美感。

我赶忙握住他的手：&ldo;圣上……或许你不用死，我、我去求他……&rdo;

&ldo;你已经求过了，所以朕多活了三天，不是么？&rdo;掌心覆上我的脸庞，&ldo;傻悦容，谁说你聪明了？真傻啊，你越是为朕求他，他越是恨不得将朕千刀万剐。

&rdo;

&ldo;圣上……&ldo;

&ldo;悦容，你告诉朕，你爱过朕么，哪怕只是在梦里？&rdo;

我给了他一个美丽的谎言，他笑了，笑得好开心，好满足，头一扬，将鸩酒饮尽。

&ldo;悦容……最后为朕唱首小曲吧，就你以前唱过的哪首。

&rdo;眼睛幽幽地看着我，不肯闭上，唯恐闭上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ldo;好，好！

我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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