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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忽然又想起墨刃来。
如今再没什么可质疑的,到底是他错了。
“秋槿,”
此时楚言忽然不急着逃亡了,他叹道,“与孤说说墨刃的事吧。”
侍女应了,有些话她已经在心中埋了太久,不甘心就这样带入地底下。
她想在死前为那位被冤枉的侍卫讨一个清白,还有一份来迟了的主子的怜悯。
楚言一言不发地听着,脸上面无表情。
谁都不知道他此刻仿佛是五脏六腑都被人往死里掐着,每一寸都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只知自己曾一剑废了墨刃丹田,使其二十来载修为毁于一旦。
可他不知墨刃竟被白华以自己名义断了全身经脉,非但再也没有一丝练武的可能,更是成了连常人都不如的废人。
他不知墨刃被逐后在偏殿遭那些粗鄙的下人们百般羞辱折磨,生不如死。
他不知那一次次的责罚令墨刃新伤叠着旧伤,全身上下五脏六腑几乎无一处不落下病痛。
秋槿说,她最后一次偷着探望墨刃时,他正不知高烧了第几日,唯一的一条破被褥被一个小厮故意踢下了床,只能发冷得蜷缩成一团咯咯地抖着牙痉挛着。
他烧的意识不清,喃喃念着,水……水……
那小厮却故意拿了一壶清水,在他眼前缓慢地尽数倾倒在地上,趾高气昂道,想喝水,来舔呀。
一句句的真相,几乎将楚言的心一丝丝扯碎撕裂了,赤条条地扔在滚烫的油锅里翻滚煎炸。
秋槿描述的情景,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想象。
一想,便痛彻心扉,痛的想把自己的心剜出来。
他的阿刃,他最自豪的利剑,竟生生被他折磨成这个样子……
可墨刃,他到死也未曾放弃自己这个愚昧的主上。
“这些话……为何不早与孤说?”
秋槿已经毒发,唇上渐渐泛起紫黑色,声音也断断续续起来:“墨大哥生前……曾求奴婢,不要告诉……主上,他不堪的模样。”
楚言哑声道:“……傻子。”
秋槿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她眼睫上挂着凄凉的泪珠,“奴婢是个没用的……对不起墨大哥……和主上……奴婢什么也没能做……最后还让主上这般难受……到了地下,大哥该骂死奴婢了……”
声音渐消,侍女慢慢地闭了眼,断了气息。
楚言伸手往脸上一摸,才发现不知不觉泪湿了脸颊。
山洞之中,一时万籁俱静。
许久,楚言默然起身,脱下外袍盖了秋槿尸身。
他自嘲地一笑。
假使阿刃在天有灵,难道还会在乎他这个混账主子吗?
山洞外渐渐传来追兵的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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