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例:UC浏览器、QQ浏览器)
精彩阅读夜色小说网
我十岁了。
大饥荒。
不,我不记得。
我还不知道用什么字眼来形容饥饿。
这个词在我们社会的进行时态中是不存在的,被涂抹了。
饥饿的生理感觉被否认掉了。
如同所有肉体的需求,对于其存在不给予认同和理会。
我们的生活情景被预定,其中充满阳光和希望,充满非生理的幸福。
因此,生理的痛苦,诸如饥饿便是没有名分的感受;它存在,我们却无法将它命名。
同其他建立在相同理想的国家一样,饥饿的痛苦是正常现象,是必然,却又是每个人该去悄默承受的。
理想主义从一开始就伴同着饥饿。
三年的大饥荒是用别的字眼来取代的,比如,三年自然灾害。
因此饥饿在我记忆中是别的一些概念,比如,朗读会。
不知为什么,那么多诗人从饥饿中产生。
那样的朗读会在大饥荒的三年中特别盛行。
注意到了。
但美国作家和诗人们的朗读会是同志式的沟通,战友式的相互支持。
并不普遍。
中国作家很少当众朗读他们未完成的作品,抑或完成的。
也许他们认为作家更应该作为文字和语言活着。
第二部分8心理医生在吗(23)
很多!
让你不得不暗暗捉摸:诗歌和饥饿之间,是否有着必然联系。
那些朗读会总伴有餐会。
一张粉红色菲薄的餐券,凭它去领一份米饭,上面覆盖着黄豆肉丁。
肉丁常常是豆腐干丁,据说营养是一样的。
那是秋天的一个周末,我妈妈从下午就进入了朗读会(餐会)的氛围。
她打开箱子,拨开一层层樟脑球,拿出裙子和旗袍。
我们家没有能让她看见全身的镜子,她就站到凳子上,拿一件件衣服到脖子上对比颜色。
爸爸从书房伸出头说:别穿紫红的,花鼓灯似的!
我妈跳下凳子,换一件秋香色,又飞快站上凳子。
我发现这天爸爸特别在意妈妈的打扮。
连她往脸上扑粉,他都疑惑地瞪着眼。
妈妈说,怎么这样婆婆妈妈呀,又不是你上台。
我爸爸不吱声,看她手腕子一抖一抖,黄面色渐渐消失了。
妈妈眼睛紧闭,微皱眉头,给粉呛得直要咳嗽,他看妈妈拿出铅笔,在香尖上蘸了蘸,去勾画扑进粉里的眉毛。
妈妈使劲睁开眼,使劲瞪着镜子,爸爸也帮她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