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千驰附在他耳边小声地抱怨，幸好柳鸣风不知道在找什么，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

想到大哥跟他说柳鸣风就是小蝴蝶，他到现在还是惊讶不己。

他记忆中的小蝴蝶是颗又白又胖的圆球，天真到近乎白痴，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他曾经骗她流星是月亮的眼泪，因为没办法跟太阳长相厮守，只能日夜遥望。

传说只要在满月那天拿着芭蕉叶站到月下，接到月亮的眼泪，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一辈子不离不弃，结果那小笨蛋还真的摘了一片比她还大的芭蕉叶守在月下，隔天风寒严重到下不了床，她烧了几天，他就跪了祠堂几天。

柳鸣风的身形偏瘦，真如她的姓氏一般，如倚岸杨柳，完全看不出小时候的圆润，还有小时候的呆，若不是她微翘的上唇特色还在，还真的无法把她跟小蝴蝶连结在一起。

他以前就常嘲笑她是爱哭鬼，上唇翘，翘到十八没人要……

现在想起来，他以前还真恶劣，难怪大哥不时嘱咐取回灭神赋不代表他们要把柳鸣风当敌人，该照顾的、该注意的，通通都不能少。

&ldo;大哥，别气啦，下回我会注意的。

&rdo;千万别在柳鸣风面前迸出&ldo;小蝴蝶&rdo;三个字。

&ldo;哼。

&rdo;关释爵轻哼一声，相当不以为然。

不知为何，他对千驰那句&ldo;小水仙&rdo;相当反感，是有熟到可以这么叫吗?

段千驰又问了她一次，这回她总算是听见了。

&ldo;我在找库塔嬷嬷。

第一次碰到交货，我担心没人带领，无意间会坏了马场规矩。

两位当家事务?重，我不打扰了。

&rdo;

对段千驰这个人，她说不上讨厌或喜欢，却不想多与他亲近，或许是受了天哥哥的影响，对这类人她更加敬而远之。

&ldo;你懂识字、写字吧?&rdo;他特意过来，就是为了将她带在身边，增加相处机会，才能实收潜移默化之效，让她逐渐将他视作自己人，把马场当成她的家。

关释爵突如其来的问题教柳鸣风愣了下，但她仍乖顺回答。

&ldo;嗯，小姐有教我一点。

&rdo;

&ldo;那好。

&rdo;他从怀里掏出本温热的小册子，交给柳鸣风时，她略微退红的双颊又樱红起来。

&ldo;帮我记马匹资料，我念你写。

&rdo;

&ldo;喔，好。

&rdo;柳鸣风不解为何段千驰对此露出惊讶不已的表情，直到她接过笔，摊开册子，才发现除了一人笔迹之外再无其它，苍劲的字体如祥龙盘柱般充满浩然正气，未有任何一字马虎。

&ldo;没想到当家还要费心这等小事。

&rdo;

从一个人的字迹可以看出那个人的个性、处世态度。

每翻一页，柳鸣风愈是浸淫墨香无法自拔，更对关释爵有了新一层的体认。

从打在蹄铁上的编码、马腿到马颈的肌线、毛色、皮肤、站立时的姿态及听觉、眼色皆清楚记载，他对马场的用心全囊括在这本小册子里。

愈接近他一分，愈懂他一分，她愈是敬佩他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是他不能的?

&ldo;事关马场里的人、事、物，没有一件是小事，只有缓急而己。

&rdo;关释爵见她像丢了魂似的一页一页翻看他记载的小册子，竟然有股说不出的骄傲满足。

&ldo;身为当家，不做也要懂，不懂更要去做、去学，不了解马场运作的方式，如何全盘交给下面的人发落?&rdo;

他真的是用生命在经营这座马场，用心照顾这片土地的点点滴滴。

柳鸣风将笔置入他由怀里拿出、装了半满的墨液瓷瓶内，蘸墨逐字写下他念出的话语，心里澎湃万千，羡慕马场里的人能有这般好担当的头儿。